陸鯤鬆了手,隨即伸腳勾過一把椅子。
程金戈會意,把椅子挪正,椅背靠住了牆面。
“陸鯤你還聽他廢話什麼,他,他人身傷害他,他傷害你同事我!”樑棟有些急眼。
陸鯤一雙眼睛高深莫測,半點情緒都摸不到。看眼樑棟後只是平靜地說:“老梁,就聽聽這小子能說出什麼所以然來。”陸鯤抬手看錶:“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徐白也認同陸鯤的觀點:“是啊,梁哥,我們就聽聽他怎麼說。而且如果他當時真想要害你,既然他包裡有刀,直接往你心臟捅一刀不就完事了?很顯然,可能他並沒有想要你的命。”
樑棟一瞥嘴:“聽你們這意思,我還得謝謝這小子的不殺之恩了?得得得,你們倆夫妻兩張嘴,梁哥說不過你倆。你們想聽,那就聽聽。”
徐白勾唇,安撫道:“就知道梁哥是識大體的人。好啦,別生氣了,回頭等你和佳影辦酒席,我和陸鯤給你包個大紅包。”
樑棟一挺身,指著徐白:“這可是你說的啊,必須大。”
徐白笑笑:“肯定大。”
陸鯤也不著痕跡的淺薄勾了下嘴唇,隨即將椅子一拉,坐在程金戈面前,疊起了長腿,大有種王者審判的架勢。
陸鯤目光緊鎖住面前的奶油小生,嚴肅道:“這樣,我先問你幾個問題,我問,你答。”
“好。”程金戈膽怯地抓緊自己的褲子,點點頭。
陸鯤問:“你真名叫什麼?”
陸鯤的第一個問題就讓程金戈犯了難,他咬了下嘴唇,一副不知道怎麼作答的樣子。
陸鯤眯起眼:“這麼簡單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程金戈搖搖頭:“我身份證上的名字就叫程金戈,但前幾天我和我生母聯絡上了,她說我的本名叫畢小然。畢業的畢,大小的小,然後的然。不過你們還是叫我程金戈吧,我必須習慣。”
不知怎的,陸鯤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生出一種喜感來,他低笑:“比起程金戈這個名字,很顯然畢小然更符合你的氣質。不過聽你的言下之意,這名字裡頭似乎有故事。要是沒記錯的話,你說你是被一個河北男人領養的。但照你現在的說辭,你的母親還活著,既然活著,你怎麼會被人領養?”
程金戈低著頭,怯懦地說:“我的生母和我的生父在結婚前就有了我。本來他們打算結婚,可就在結婚前的幾天,我生父出事了死了,於是我舅舅為了怕我媽以後不好嫁人,就把我送給了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光棍,那人當時是我舅舅的朋友,然後前年我的養父遭遇車禍之後我舅舅找到我,因為我母親得了白血病,想讓我和她做配型,那時候我才知道真相。”
陸鯤長長地“哦。”了聲,又問:“你今年幾歲?”
“再幾個月就滿三十了。”程金戈有點不好意思地答。
眾人驚訝至極。
樑棟更是當場跳起來:“你有三十?胡扯呢?瞧著頂多也就二十五。”
程金戈說:“我平時也很注重養生和保養面板,所以基本上沒人相信我已經三十歲了,這大概是我最驕傲的事了。”
徐白抵了抵陸鯤的胳膊打趣道:“他都三十了,他還喊你鯤哥,有沒有一種知道真相後石化的感覺。”
陸鯤撇一眼徐白,低聲笑笑回句:“甭管誰大誰小,真像個爺們才行。他喊我一聲鯤哥很正常,不是嗎?”
“你說什麼都對。”徐白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如果不是因為陸鯤從事考古這個行業,平時經常日曬雨淋,把面板弄這麼黑,以陸鯤顏值的精緻程度,上學那會兒可比程金戈還像小白臉。
兩夫妻對視一笑,本該嚴肅的氣氛在剎那間變得異常溫暖。
這時候樑棟煙癮犯了,自己點了根菸,給陸鯤也丟一根。
陸鯤接過,把香菸夾在耳朵後頭,看向程金戈:“現在說說你那天在山上襲擊考古學者的理由。”
“好。”程金戈瞧瞧眾人,點頭:“不久前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從我生母口中得知了我生父的死因。三十年前,我媽剛懷孕不久,我爸就遭遇了意外。他無意間拍攝到盜墓賊團伙偷盜文物的影片。被歹徒發現後,他被洛陽鏟一鏟子挑破肚皮,救治無果身亡,所以原本和我媽結婚的日子再也永遠不可能到來了。”
聽到這裡時,徐白,樑棟,以及陸鯤全都沉默了。
周遭彷彿有一股強大的氣場壓抑著他們,逼仄著他們,每個人的心頭彷彿都壓上了沉重的石磨,緩慢的,有力的碾壓著他們的心房。
尤其是徐白,一張臉瞬間白似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