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一張臉僵住,心裡頭翻騰出巨浪來。
她摸索著,摸到了盧閱平那隻打火機。
咔嚓一聲,火光從小小的圓孔裡竄出來。
“哪隻腳?”徐白問。
他衝她笑笑:“右腳。”
徐白目光鎖定,隨後放鬆手指,在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脫去了盧閱平右腳上的綠球鞋。
她再度點燃火機,把火苗湊到盧閱平的腳旁。
他的右腳腳背上非常腫脹,徐白光是看著就像能感受到他此時此刻的疼痛。
短暫的幾秒過後,徐白再度放鬆手機,將那隻小小的火機慢慢放在了他和盧閱平中間,而後安靜地靠在道壁上。
盧閱平見她久久不再開口,長嘆出一口氣,好奇又落寞地問:“要是陸鯤的腳斷了,你會怎樣?”
徐白用力地去咬嘴唇,一下又一下,仍不開口。
可盧閱平在某些方面特別軸,他抬胳膊聳徐白:“說。”
徐白深呼吸,淡聲說:“假設今天和我一塊掉這兒的是陸鯤,假設是陸鯤的腿斷了,我也會像現在一樣安靜。”
盧閱平眼一眯:“為什麼?”
徐白看不見他的臉,對著黑漆漆的一切說:“以眼下的情況來說,我們都需要儲存體力,不僅要少讓情緒波動,最好連話都少說一些,因為你我都不清楚會在這裡待多久。”
話落,一滴淚水悄悄從徐白眼角滑下來。
她不會告訴身邊這個糙漢子,她這會兒有多內疚,有多焦慮。
人的骨頭斷後,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處理,很可能加重疼痛的感覺,加重損傷,甚至造成殘廢。
她心裡清楚得很,別看盧閱平這會兒和個沒事人似的,如果真因為被困在這裡導致後遺症,他的內心一定會想當痛苦。
他的情感徐白已經無以為報了,所以她更承擔不起更大的責任。
嘴唇在不知不覺中被咬出血來,染了一嘴的腥味。
又黑又溼的淤泥道內,兩人各自呼吸著。
唯一不同的是,徐白的呼吸漸漸趨於紊亂,而盧閱平的呼吸每一下都特別沉穩。
“聊個天。”盧閱平說。
徐白側頭:“說了你得節省體力。”
“如果出不去,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都沒什麼區別,三哥不想這麼安靜得等死。”
大概是因為疼痛吧,徐白能感受到盧閱平呼吸沉穩的背後隱藏的諸多情緒。
徐白想了想,妥協道:“你想聊什麼?”
“告訴你秘密。”盧閱平的嘴角匪氣地翹起。
可惜徐白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