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之後,我緊跟而上,拿著三柱香,紮紮實實給二哥拜了拜。
“二娃呀,看到沒?你心心念唸的丫頭回來了哩!你說你咋就不爭氣,不能再等等哩……”
秦媽媽沉沉地叨唸著,慢慢的,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秦文浩默不作聲地燒著紙錢,紅彤彤的火苗映紅了他的臉,連同他的瞳仁都印染成火色。
我輕咬下唇,和他並肩蹲在一條線上,一張一張撕著紙錢往火裡送。
這裡的紙錢跟成都的有一點點不同,那個一排排的印子戳得很深,需要很大力才能撕下一張,他們撕得很快,唰唰唰的,我燒得很慢,秦大哥兩疊紙都撕光了,我還留了大半在手上。
“拿去!”秦文浩突然塞了厚厚一疊撕好的錢紙給我,把我的那份順走,繼續撕。
我不吭聲,默默地把紙錢扔進火堆裡,火越燒越旺,黑屑呈漩渦狀徐徐上升,最終消彌在空中消失不見。
秦爸爸燒完紙錢,又拿出一塊乾淨的布,輕輕擦拭著二哥墓碑上的泥土。
“爸,我來吧!”我連忙起身。
秦爸爸也沒推辭,把抹布遞給我,我蹲下來,一點一點擦拭凹陷字型裡的灰塵。
二哥去世的時候才三十二歲,他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深圳,我還記得我和秦文浩到火車站接他時,他緊緊抱著自己的行李袋,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露出的驚恐和不安。
不過二哥的適應能力極強,沒過多久他就愛上了這座城市,還笑著說以後病好囉要留下來在這兒打工,後來當他得知自己真正的病情時,就再也沒說過這樣的話。
墓碑上沒有貼二哥的照片,只是用冰冷的數字記載著他出生和離開的時間,和他相處的記憶不斷湧出,悲傷的情緒不可控制的蔓延。
每每到這種時候,我總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淚,這會兒也不例外,又怕老人家看到會難過,只好背對著他們,一邊擦拭一邊悄悄抹淚。
當擦到最後幾個字時,我愣住了。
弟媳,許嵐。
我以為我看錯,又使勁眨眨眼,再次望去,沒錯,還是那兩個字。
言午許,山風嵐。
是我的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這兒明明該刻的是林茜的名字啊!
腦子一下亂了。
“該出發了吧,時間不早了!”秦爸爸輕聲說道。
我如夢初醒,轉頭錯愕地望向秦文浩,他依然埋著頭,把沒有燒盡的紙錢一一撿進火堆裡,神色寂寥。
“丫頭,咋啦?”秦媽媽見我有些異常,趕緊走過來問。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反正,就是不曉得怎麼辦。
我手停滯的地方就在我的名字上,秦媽媽似乎看出端倪,一臉驚詫:“三娃說你改過名字……咋,有問題嗎?”
我?改過名字?
原來這事兒真得從秦文浩身上找答案。
“媽,沒,沒問題!”我迅速調整狀態,勉強擠出一絲笑。
在秦爸爸的催促下,我們很快收拾好東西,坐上面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