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我爸來說再正常不過,他經常忘帶手機,要麼就莫名其妙成了靜音,沒退休那會兒,學校找他經常都是打電話給母上,再轉達給他。
最近很久沒見他發朋友圈了,沒發的話那肯定就在家待著呢,於是我提上茶葉盒,又往他家趕了過去。
沒想到,居然吃了個閉門羹,敲門很久沒人應,門上還貼了張催繳水費的單子,落款也是上週的時間,看來家裡已經好幾天都沒人了。
真有些後悔,早曉得這樣,就該留下葉阿姨的手機號,這下好了,基本跟他算是失聯了吧……
左右鄰居敲門也沒人應,正想走人,剛好樓上下來個年輕人扔垃圾,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上前攔住他。
“你好,我想問問,住這兒的一家人去了哪兒,你知道嗎?”
其實問他的時候,我也沒報太大希望,不過就這麼走,我又實在不甘心,就當作是給自己找個心理安慰也好。
沒想到這男的很認真地瞅了瞅門牌號,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你是說那位在電視臺工作的美女吧?上個星期就搬走了?”
聽到這話,我愣了愣:“搬走了?”
“對呀,還有她媽媽吧!上回還看到她們在搬東西!”
“那,那住這兒的老大爺呢?”我急了。
“這就沒注意了,不過以前還經常看到他來著……這幾天倒是沒見著人!”
“謝了啊!”我朝他點點頭,急匆匆地奔向電梯。
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到底出了什麼事?莫名的,心有些慌。
直奔回家,還好母上沒回來,我翻箱倒櫃,找了很久,終於找到我爸給我的鑰匙,然後直接坐了個計程車又殺了回去。
那年回成都見我爸,雖然他說了讓我不要牽掛他,多看著點兒母上,可還是把他那一套三的公寓鑰匙給了我一把,說要是我跟母上吵架心情不好什麼的,他那兒隨時歡迎我。
我也只是聽聽罷了,畢竟這個家裡還住了其他人,我要進去插一腳,豈不是讓人膈應得慌。
可現在聽到那些話,我也就顧不得其他的,知道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開啟公寓的門,客廳的傢俱都在,只是少了些裝飾,那滿牆的藝術照更是不見了蹤影。
每間臥室的門都開啟著,有一間像是周萌的房間,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清了空,就只剩下一張床和空蕩蕩的衣櫃。
而主臥裡,衣櫃也都開著,我大概掃了一眼,女人的衣服都沒了,我爸的倒還在,可是家裡所有的電器都拔了插頭,根本就沒有人住的跡象。
所以,剛才那個小夥子說的都是真的,周萌和葉阿姨離開了這兒,可是,我爸呢?
再給他打電話,這次居然關了機,我也更慌了。
他一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不在家好好待著,連電話也不接,會去哪兒呢?
好不容易等到隔壁鄰居回來,他們的說法也跟那小夥子差不多,很肯定周萌和葉阿姨已經搬走,在她們走後也見過我爸一兩次,不過這幾天就沒見到人。
我謝了又謝,又把自己手機號留下來,告訴他們如果見著我爸,還勞煩他們馬上聯絡我,之後便離開了這裡。
母上比我先到家,看得出她心情不錯,一邊敷面膜一邊哼著鳳凰傳奇的歌,我把我爸的事給壓了下來,心想還是先不告訴她。
“媽,這麼高興吶!”我一屁股坐沙發上。
“嗯!當然!”母上得意地挑了挑眉,“都說你媽穿這旗袍顯年輕!特好看!哎,你怎麼就不給我多買兩件回來?”
“嘿,您哪兒是顯年輕,根本就是年輕嘛!”我甩掉拖鞋,慢慢跪著挪到她身後,替她按摩起肩膀。
不曉得為什麼,我爸失蹤了,我卻更替她感到難過。
母上以前是風風火火慣了的人,也經常大驚小怪地做出衝動的事情,不過,對我爸,是死心踏地的好。
如果是她自己發燒,她是不會去醫院的,頂多在家敷敷酒精,然後捂一個晚上的被子出汗,第二天又生龍活虎的。
雖然微博上經常告誡說這方法是錯誤的,可我從小到大,都是見著我媽這樣子退燒的,反正,蠻神奇的。
可是,只要我爸一生病,別說是發燒,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傷風咳嗽,她都會急吼吼地帶我爸去醫院,說他工作很忙,又得帶研究生又得做課題,有時候還要出差講課,身體不能出毛病,一出毛病就全亂套。
我爸經常被她搞得無語,卻一直都乖乖聽話,我還記得有次我跟他們一塊兒去校醫院看病,那位長得胖胖的醫生叔叔還開玩笑地說:“喲,咱們學校的‘許黛玉’又來啦!”
反正,母上把我爸看得不是一般的緊,後來他倆離了婚,偶爾母上也會很傷感地嘮叨兩句“也不知道你爸現在身體怎麼樣”。
她心裡其實一直惦記著我爸,要讓她曉得我爸現在連人都找不著了,肯定會把她給急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