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不妥當,那便是宮闈醜聞,就算發生了也未必會宣揚出去,可是王氏見天兒在乾清宮晃悠,啟祥宮裡又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她閒來無事也與其他宮嬪往來交好,還真不像是會行苟且之事的。而且太醫算足了月份,只要太醫盯著不讓有人對王氏催產,明年六月分娩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眾人絮叨幾句,嵐琪才悠悠將四阿哥府裡的事稟告給太后,先說了李側福晉有喜,太后正高興,旋即聽說才出生的小重孫女沒了,不免哀傷嘆息,拉著嵐琪的手難過地說:“這孩子和我們沒緣分,就讓她安安生生去吧,你別太難過。”
待從寧壽宮出來,榮妃也安慰嵐琪,更自嘲:“你好歹有盼頭,李側福晉這不是又有了?我們三阿哥那兒,什麼動靜都沒有。我這兒媳婦真是壞得透透得了,壓根兒不讓胤祉碰那兩個新人,還每天作踐欺負她們,我這是做的什麼孽。”
反是嵐琪安撫榮妃:“他們還年輕不懂事,過幾年就好了。”
話雖如此,可榮妃的話卻勾起嵐琪梗在心頭的事,毓溪這兩天的不自然,還有小和子通報李側福晉有喜時臉上露出的異樣神情,都讓她心中奇怪。孩子跟了自己兩年,即便不是看著她長大的,這兩年也摸透了毓溪的脾氣,更何況自己在宮裡閱人無數,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不是她過於敏感,而是對這是是非非有了不得不養成的敏銳,兒媳婦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但這份不安,她藏在了心裡,對環春也不曾提起,不是想等兒媳婦來向自己坦白什麼,而是希望這一次的事能給毓溪一個教訓,她的兒媳婦是聰明人,若是不能自己想明白,那麼教也是教不聽的。笨的人可以耐心教,偏偏是聰明人,她們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執念,旁人輕易教不得。
之後又過了兩天,皇帝下旨為貴妃諡號溫僖,將宮內人叫慣了的“溫”字真正賜給了她。太后又下恩旨,讓鈕祜祿家的人來收拾幾件貴妃的遺物帶回家中供奉收藏,嵐琪和妹妹一道在寧壽宮謝恩後,便踏雪往鹹福宮來。
行至鹹福宮附近,卻見那裡早早站了幾個人,宮女太監撐著大油紙傘,傘下站著一身縞素的宮嬪,待走近了,才發現是佟嬪。
佟嬪見嵐琪過來,主動迎上來,嵐琪則道:“皇上已經下旨除服,你怎麼還一身縞素,快快回去換下了,宮裡還奉養著太后,這樣可不敬。”
佟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無奈一笑:“沒來得及換下,剛剛接到皇上的旨意,就想過來看看了。”
“皇上的旨意?”嵐琪問。
佟嬪點頭:“是口諭,皇上傳了句話給臣妾,說臣妾這些年照顧貴妃有功,如今貴妃仙逝,要賞賜臣妾妃位的尊貴,讓臣妾打點準備好,臘月裡就行冊封之禮。”
嵐琪微微笑:“這是好事,我早先就與你說過,宮裡尊貴的人非你莫屬。”
佟嬪卻道:“我壓根兒沒照顧過她,不過也無所謂了。但妃位只能有四人,如今臣妾也要佔一位,該是德妃姐姐您晉貴妃了吧。”
“怎麼會呢。”嵐琪且笑,“只因宮裡規矩不能越級晉封,你總要在妃位停一停,可你不會長久在妃位,我們幾位卻已在妃位十幾年,你說還動不動得?”
“是嗎?”佟嬪慘慘一笑,“那將來,我也會是貴妃?”
嵐琪心頭一緊,忙拉著她的手說:“那些話早幾年我就對你說明白了,要不要變成第二個她,全看你自己。皇后雖不曾囑託我照顧妹妹,可你在我心裡和她是不一樣的,往後的日子我但凡還有精力,就會繼續分擔宮裡的事,你安心在高位坐著。好妹妹,既然這一生已經註定無奈,就不要再掙扎得讓自己遍體鱗傷,好好過日子,開開心心的,是不是?”
佟嬪微微含淚:“為了姐姐的不甘心,我也要好好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