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最近似乎喜歡上聽戲了,成日裡往戲園子裡扎,據說是看上了裡面一個小戲子。”紅玉想了想說道:“咱們的人也查到了那個小戲子的來路,那個小戲子是六王爺的新**,只不過除了戲臺子裡的人知道,外頭倒是無人得知。”
“六王爺?”雲月汐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淡淡地說道:“既然進表哥這麼喜歡那個小戲子,就派人幫幫他,如果我沒有記錯,秦信有家**不是專門借債給那些需要銀子的人麼?讓人去接觸下李進,喜歡小戲子總要拿銀子喜歡才行。”
“奴婢明白。”紅玉點點頭,看了看棋盤上的落子,不禁有些疑惑地說道:“小姐今日這棋下的雜亂無章,若是心情不好,不妨早些歇著。”
“罷了,你說的也是。”雲月汐將剛剛拿起的棋子又放了回去,起身說道:“累了一日了,你也早點歇著。”
“是,姑娘。”紅玉又看了一眼棋盤,最終有些奇怪地搖搖頭,輕聲退了出去。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
雲月汐終究還是睡不著,緩緩推開窗戶,看著外頭的夜色微微溼了眼眶。
這一世,她本以為找不到那位故人,沒想到故人相見,方知自己錯過了什麼。
上一世,那深宮之中教她下棋撫琴的師父,竟然是三王爺歐陽雲蘇。
若沒有歐陽雲蘇長達一年的教習,如今的她哪裡可以在寒梅節上綻放光華?
那個時候,歐陽雲蘇的到來,已經成為她生活中最為美好的期待。
可是如今雲月汐記得的,只剩下他們分別前最後一次的相談。
“師父,你如此驚天才學,為何還困於宮中?”那個時候,雲月汐雖然那看不到他的樣子,卻早已經熟悉了他身上那竹葉的清香,所以總是輕而易舉辨別出來人是不是他。
“這世間,人總歸有牽掛。”那個時候,歐陽雲蘇看著面前這個蒼白著小臉,卻堅強地在這夾縫中苦苦掙扎的女子,只覺得心生敬佩。
“師父,你走,這裡不適合你。”雲月汐並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歐陽雲蘇提到的牽掛,其中就有她的存在。
如果說最初的相遇是因為雲月汐在月色下那一支美麗驚人的舞姿與清朗動人的歌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如今的歐陽雲蘇只覺得雲月汐於他而言已經是知己,所以他才會總是冒險來尋她,為的不過是一盤棋亦或者一支曲。
“我若是走了,你該如何?”歐陽雲蘇心中明白,有些相遇如同一場劫難,困於其中的他終歸在劫難逃。
“我已是這世間最讓人唾棄的女子,再不濟又能如何?”雲月汐的嘴角始終掛著笑意,可歐陽雲蘇還是從那笑意中讀出了不甘與傷痛,“倒是師父,若是留在這裡,終歸會被奸人所害,師父還是快些離開。”
“汐兒,若是我可以逃,豈不是早就離開了?”歐陽雲蘇對於自己的處境早已經看開,太子雖然忌憚於他,可終究還不敢對他動手,若是殺了他,太子又如何堵得上這天下悠悠眾口?
但是歐陽雲蘇怎麼也沒想到,這深宮之中,要算計他的,不僅僅只有太子而已。
“師父若是有一日能離開,請替汐兒好好看一看這世間。”雲月汐臉上滿是嚮往,可她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而且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最後的記憶,只剩下那迷濛中溫柔的聲音:“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雲月汐緩緩閉上眼睛,想把自己從回憶的泥沼中拽回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前世欠下三王爺的不過是一場被誣衊的陰謀,所以她連續兩次替岳家解圍,無非就是想要了卻前世因果。
可自那竹葉香的味道撲鼻而來,雲月汐便知道,人生總喜歡在你不知不覺中給你開一個大大的玩笑,然後看著你跌得遍體鱗傷,仿若只有這樣,才能證實你不枉走這一遭。
就在雲月汐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歐陽雲蘇正聽著那青衣小廝蝦餃將查到的訊息一五一十地道來,最後才敲了敲桌子說道:“原來她就是倩兒口中的雲月汐。”
“另外,太子遭到刺殺的事情,軒王殿下也從中插手,但很顯然軒王殿下是在保護岳家,不僅將不利於岳家的行跡全部毀掉,還不著痕跡地嫁禍給了六王爺。”蝦餃面無表情地說道:“看得出來,軒王殿下之所以會出手,大抵是因為這位雲家大小姐。”
“太子現在絕不會懷疑老六,因為他知道老六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來刺殺他,再者說,誰會傻到刺殺太子留下自己的痕跡?”其實,歐陽雲蘇也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另外,雲家大小姐也十分喜歡自己跟自己下棋,每晚都會喝花茶,然後廝殺一盤,只不過今日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並沒有下完。”蝦餃看了一眼歐陽雲蘇手邊的花茶,似乎也有些不解的說道:“而且……依照我們查出來的訊息,花茶的順序與主子每日的花茶順序是完全相同的。”
“蝦餃,這件事並不好笑。”歐陽雲蘇似乎以為是蝦餃故意這麼說,所以當下只是繼續下棋,並沒有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