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抬起變幻不定的雙眼,看過去。
……
大軍緊急離營,並非點罷兵,便可全軍即刻出發,通常是輕騎與前鋒在前,部分中軍跟隨,需要負責運輸糧秣軍械輜重的後軍則要慢上一些。
常歲寧三人勉強編入中軍之
列,於天色將亮之際,跟隨大軍出了營地。
在點兵場時,她本也想過要將那道易帥的密旨示出,試著於大軍之前和老常一起拿下李逸,但這個想法無疑太過想當然,很快便被她否定了。
賀危已死,沒有對證。急亂之下,她與常闊無法提前商議任何,而李逸大可在她開口之際便讓人將她一箭射殺,再將這道聖旨定成偽造,並將偽造聖旨的罪名順勢推到常闊頭上。
只怕動不了李逸,反會害死老常。
李逸或也無法盡數掌控全域性,但若論勝算,仍是身為主帥的李逸佔七,常闊至多隻能佔三。
縱老常再得人心,可借這三成兵力大起兵亂,軍中一分而二,與李逸相互廝殺,卻終究不是穩妥良策。
尤其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此刻和州將危,軍情如火,百姓處境危急,她若此時將這道聖旨拿出來掀起內亂,那她便也與李逸無異,著實不分輕重敵我,既蠢且壞。
徐正業若知曉了她這番損己利敵的「義舉」,勢必都要連夜給她磕頭燒香同她道謝。
再者,她要清楚一點,這道聖旨只有拿出來一次的機會,換而言之,她要有一擊得手的把握。
但常歲寧隨軍出營地不遠,便很快察覺到了不對。
又行三里路,她已能確定心中猜測——這並非是去往和州的行軍路線!
尋常小兵對此並無太清楚的概念,但一些校尉也發覺了異常之處。
其中一名校尉再三思索後,還是驅馬上前,低聲詢問領軍的那名副將:「……曲副將,我等不是要跟隨常副帥去往和州嗎?莫非是要兵分兩路?」
那副將冷冷地掃他一眼:「行事要事,對敵機密,豈是爾等可以隨意探聽的?」
那校尉微低下頭,道:「是恐底下人胡亂揣測,于軍心不利……」
「你們各自管好自己的人即可!如有人質疑路線,便告訴他們,此乃主帥與常副帥共同商議後的決策,不可洩露!如有人還敢借此擾亂軍心,軍法處置!」
那校尉唯有應「是」,將馬慢了下來,退回到自己管轄的團列中。
中途歇息時,這名校尉心不在焉地坐在一塊巨石上,直到一名小兵來到他面前,向他遞來一隻水壺。
面對這獻殷勤之舉,校尉皺眉:「不必,我有水。」
「我想用這隻水壺,同白校尉換些東西。」
校尉抬眼看向那言辭荒謬大膽的小兵。
可能對方的眼神太堅定太真誠,白校尉微眯了眯眼睛,試探著問:「你想換什麼?」
「三匹快馬,和一些乾糧。」
「小兵」說話間,捧著水壺的手又抬高了些。
白校尉下意識地看向那隻水壺,旋即眼神微變。
那捧著水壺的手心裡赫然還託著一物。
片刻,白校尉將水壺接過,低聲道:
「好,我可以給你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