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去經商?”唐青悠就著倪煥爾鋪墊的話題思路追問。
倪煥爾搖了搖頭。
唐青悠鬆了口氣,以倪煥爾的資歷、經驗甚至能力來看,唐青悠並不看好她在這個階段就獨立操盤,擔心她會遇到風險,更何況,創業的成功率低到什麼程度,唐青悠再清楚不過。
除了經商,她沒辦法再從李月的例子上找到倪煥爾辭職的理由,她幾乎愣在了當場:“你為什麼要辭職呢?要結婚?要出國留學?還是……有了更好的去處?”
倪煥爾面露難色:“現在不方便多說,就是……有點私人原因。”
唐青悠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看樣子,這個時候再打感情牌、談“義”,也並沒有多少意義了,她便從俗世的角度出發,說起了“利”:“你是淇奧的初創團隊成員,有股權分紅的,現在淇奧剛剛發展到這個規模,最大的難關也已經度過了,你現在離開,不覺得可惜嗎?況且,你是董事局的秘書,公司的相關規定你最清楚,員工一旦離開,公司回購股權。你不覺得可惜嗎?”
“悠姐我考慮過你說的這些,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經決定了。”
感情牌和利益牌都打不得,唐青悠唯有采取拖字訣,希望倪煥爾可以回去再考慮考慮:“現在是淇奧集團的關鍵時期……可不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過一陣子咱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可是悠姐,我,很著急。”倪煥爾神色有點羞赧,但眼中透著決絕。
唐青悠瞬間有點明白,點了下頭:“好吧,如果你去意已決,我沒有話說。你直接找鄒總辦手續,按公司的規定走。”
“謝謝悠姐。”倪煥爾抓著唐青悠的手說。
唐青悠抽出一隻手,拍了拍倪煥爾的手背:“只要是不損害別人的利益,你越過越好,大家都會為你高興。”
天要下雨孃要嫁人,下屬要跳槽。這又有誰攔得住呢?
鄒見鋒卻沒想到唐青悠這麼輕易便把得力助手放生了。他在簽署倪煥爾的離職同意書之前,把唐青悠請到了會議室,說起了悄悄話:“悠姐,你不覺得奇怪嗎?”
唐青悠微微一笑:“我當然覺得奇怪,可是她不說,我也不好強人所難。”頓了一下,又想起來一事:“我回去仔細想了想,可能跟我當初給她的定位有關係。她決定來淇奧的時候,我說,她在這裡可能永遠就是這個位子,當我的助理。她說沒關係,結果我還當真了,真的就讓她當了我這麼多年的助理。”
鄒見鋒搖了下頭:“可是,她剛進來的時候是淇奧戲劇中心,一個小劇場藝術總監的助理,現在,她可是淇奧演藝集團的董事局秘書。像這樣的水漲船高比一般的職場升遷可快多了。這才幾年?這樣的發展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唐青悠想了想:“每個人對成功的定義是不一樣的。有的人重利,有的人重名,有的人名利都不要開心就好。淇奧的成就跟她個人的成就畢竟不是一回事。”
“悠姐為什麼一直在為她的沒良心開脫?”鄒見鋒面露慍色。
唐青悠十分訝異,認識這些年,鄒見鋒一直是個溫文儒雅、厚道大方的人,大概因為耍得一手好太極,似乎都在人前沒有發過脾氣,這是唐青悠第一次見到鄒見鋒身上燃燒的火氣。
唐青悠不由得回想起在南山大劇院的日子,倪煥爾進劇院比鄒見鋒晚,唐青悠又一直是忙得不可開交的角色,很多時候都是鄒見鋒“老手”帶“新手”,手把手地帶倪煥爾熟悉基礎工作。後來唐青悠調動北海藝術基地,只爭取到一個隨調名額,那時候唐青悠很是為難了一把,是鄒見鋒主動退讓、辭職離開。再後來,唐青悠進入籌備淇奧戲劇中心,鄒見鋒第一個舉薦倪煥爾過來……對比唐青悠而言,鄒見鋒才是真正對倪煥爾照顧有加、患難相扶持的那個。
或許是戰友脫隊,讓鄒見鋒感覺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又或許是……唐青悠好像又明白了點什麼,她故意說道:“如果哪一天,你也有了更好的發展,想離開,我也不會攔著你的。”
鄒見鋒搖著頭說:“不會的。當初淇奧戲劇中心能不能在小劇場業界中活下來都沒個準數,我都沒離開,現在集團化了,演藝的所有板塊都在整合,每天都有進一步的發展和新的挑戰,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也已經把經營淇奧品牌當成了生命裡的一部分,我捨不得離開的。”
“那你家的武館呢?”唐青悠微笑著問,“要是你爸讓你回去接管家業呢?”
“我爸現在每天看文化新聞,一有淇奧的新聞就截圖存檔。他兒子進了集團董事局,短短几年時間從行政總監升到了執行董事,他可自豪著呢。寧可武館關張他也不會讓我回去的。再說,武館也關不了,照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搞不好我掛了,他還能三拳兩腿撂倒幾個年輕人,而且,有那麼多師兄弟在,我回不回武館都沒關係。”
唐青悠聽完,反問道:“你可以選擇留,煥爾就不能選擇走嗎?難道,我們要道德綁架她?”
鄒見鋒怔了一下,看著唐青悠說:“我不是說她不能辭職,也不想拿道德說事。只是現在淇奧是關鍵發展時期,她在這個時候撂挑子,真的很不職業。”
唐青悠沒有附和,倒是提了個問:“你跟她談過了吧?問出了什麼?”
鄒見鋒點頭:“談了好幾個回合了。她堅決要走,也不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