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牛甜草收拾柴偉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個筆記本,她找到凳子坐下來,開始低著頭看了起來,她的臉色也漸漸的變的蒼白,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卻逼迫的柴偉幾乎發瘋,她看著兩手發抖,雖然是冬天,額頭上卻緊張的滲出一層汗珠。自己的嚴厲和對柴偉無情的指責,使她感到無比的愧疚,她合上這本日記,看著蔚藍的天空,心緒起伏難安。柴偉的死與自己有著直接的關係,說白了,就是自己間接的殺害他,自己為何當時不會對他溫存呢?
她又忍不住看了下去,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她驚恐萬狀的急忙走進廚房,揭開爐子把這本日子點燃,只看到火苗升起,又漸漸熄滅,直到變成一堆灰塵飛舞在空中。
“不愛別傷害,不愛別傷害。”這句話不停的在她的嘴上唸叨著,她想離開這裡,卻邁不開步子,當她走到大門口時,剛要開啟院門,卻被老柴推開了,她被嚇得跳了起來,蹦的老高,又摔在地上,老柴急忙將她攙扶起來。
“看把你嚇得,趕緊回屋裡歇著,你媽在後邊買菜,很快回來,還割了肉,又買了條你喜歡吃的鯉魚,吃了飯再回廠裡去。”老柴笑呵呵的,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閨女一樣,對牛甜草好,又說:“回來吧——。”
牛甜草看著這個孤獨可憐的老人,心裡不由的泛起一陣憐憫之心,也只好扭轉過身子,緩緩的心事重重的走進屋子。這頓飯使牛甜草感覺不出一點有菜的味道。
“咋了這是?看著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廠子裡的煩心事太多?”牛二嬸,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碟子碗,一邊絮叨著說:“領那麼一大堆人,能不惹點氣生?那很正常,要學的大度,學會寬容,對自己好,也對別人好,別人還尊重你,不要動不動就把你那臭脾氣給豁出來,有的人吃你那一套,有的人可不會在乎你。”
牛甜草今天倒想聽聽孃的絮叨了,這話沒少絮叨過,今天聽著咋就像真理一般,是啊,應該去掉以前的毛病了,不要刻意去改變別人的性格,柴偉就是個可怕的例子,自己咋就那樣固執呢?現在想起來就後怕。如果自己當時能對柴偉寬容一點,溫柔點,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把自己的未婚夫給搞成那個樣子,自己到底是咋了?也真是顯得自己愚蠢到這種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步。
她發現了,終於發現自己不能結婚的原因,自己太過虛榮和自私,這種潛意識的想法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太不應該了……。
為了安慰老人牛甜草也把戶口遷到城市裡,和他們一起生活,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物件,還是經常忙碌著廠子裡的事情,忙碌起來她可以忘掉以前許多的傷心。她這一生直到頭髮都花白了,仍然拖著疲憊的身子,夾著公文包行走在鄉村百姓和鄉政府之間……。
汝整天在學校和老婆叮叮噹吵架中過生活,一個想回城市發展,一個捨不得家鄉,孩子都上初中走了,汝的老丈母多次催逼,漸漸的也不催了,也沒勁催了,剛開始那陣汝的老丈人有權,可以把他倆調進城市裡,現在不行了,也都退休了,和一群老人扭擺著唱啊,跳啊也忙的不亦樂乎。
“你當個破校長,這輩子就滿足了,你看人家劉毛毛,馬上成正科了。”文娟動不動就拿劉毛毛出來奚落汝,說:“跟著你這輩子太窩囊了,和人家一起吃飯都感覺丟人。”
“嗨——,你不嘮叨吧,能超過毛毛哥能力的人有幾個?”汝汝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的把椅子搬到桌子前,接著說:“我的水又有多深,我自己明白,就這已經不錯了,咱倆現在的工資也不低。”
“到老還不是要回城市裡住,你能個啥?”
“回去就回去唄。”
“你就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啦。”
“三聖也下崗了,現在回到加工廠,”汝轉過身,瞟一眼文娟,又說:“要是廠子以後倒閉,那咋辦?你就沒有拿三聖做比較?”
“人家高凡在磚廠掙到錢了啊?”文娟解開腰間的圍巾,搭在灶房的搭線上,拍打著身上,說:“人家的錢至少有三四十萬吧?那天你沒聽高凡說嗎?需要在縣城買房子說一聲,多了沒有十萬二十萬能拿出手。”
“說那幹啥,咱市裡邊就已經有兩套房子了,你咋不說?”
“還好意思說,那還不是爸媽的功勞?”
“我也拿錢了,咱倆的工資……。”
“就你會狡辯,我去上課了。”
文娟拿著課本向五年級教室走去。
劉毛毛的磚廠也停止了,裝置也當廢品給處理了,政策,誰也沒辦法。高凡和三聖也進廠上班了,高凡當上了老槐樹紅薯深加工廠的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