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漸漸地察覺到,妞妞最近回來的次數少了,回來的時候妞妞也總是磨磨唧唧的不肯走,春桃的心裡就有種說不清楚的不安,她擔心妞妞回城裡後是不是經常受氣,越是這樣想,知道事實真相的期望也就越來越強烈,她漸漸地失眠的,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睡,可是她沒有給任何人講起這件事。
毛毛給她買回來一臺收音機,惹的全村人都會聽,尤其是晚上,吃罷晚飯,鄉親們都來到春桃家擠得擰的懟一屋子,他們十分好奇的議論著:
“這是叫啥東西?”
“收音機。”
“現在的人真能啊,能讓一個小匣子說話,唱歌。”
“我不喜歡,要買就買個唱戲的收音機。”順溜一臉不耐煩的嘟嚕著嘴出來了。
這樣著實也讓春桃的心裡寬鬆了許多,想妞妞的事也少了,但還是止不住的牽掛。後來收音機也不起作用了,就讓紅斌給拿回他家去,鄉親們也就轉移到了三聖家,白天都只顧忙地裡的活,紅霞就給收音機縫補個布袋子裝上,讓三聖去放羊聽,三聖從中學到了不少戲劇、音樂調子,三聖抱著收音機如獲至寶,晚上鄉親們散去,他要放在被窩裡一起睡。
春桃想妞妞漸漸地思慮成疾,飯也吃不下了,脾氣也變得煩躁不安,蓉萍就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在檢查的過程中,蓉萍才發現春桃得的是抑鬱症,並且病情不輕,蓉萍心裡也很是焦慮,就和志豪商量,說:
“春桃姐姐咋會得這種病,”蓉萍十分焦慮的看著志豪,說:“我問她了,什麼也不說,你說急人不急人?”
“去找個心理醫生給看看?”志豪皺著臉,很擔心的說:“這種病不能往後拖。”
他們就張羅著為春桃找心理醫生,打聽最知名的好醫生。
晚上,已經十一點半了,妞妞在做著大堆的作業,蓉萍在旁邊指導著寫作業。
“你是怎麼學的,成績咋越來越差了,上次數學還考一百分,這次咋就下降到九十九分了?”蓉萍非常嚴厲的指責著,情緒異常激動,接著說:“記著門門功課都要保持在一百分,不能偷懶,貪玩。”
“……”妞妞膽怯的看一眼,十分嚴厲的蓉萍,沒吭聲,埋下頭繼續寫著作業。
“我問你——這次數學為啥不考滿分?”蓉萍有些生氣了,又說:“先不寫作業,給我講明白了。”
“我沒小心寫錯了一個字,”妞妞噙著眼淚,看著蓉萍說:“我以後就細心了。”
“你知道嗎?不養成好的學習習慣,將來高考僅僅只差那一分,你就有可能上不了名牌大學。”蓉萍越說越來氣,聲音的音量也調的老高,還在說:“把明天要講的課程給全部溫習一遍再睡覺。”
“還有,把星期天學的鋼琴,再演戲一遍。”蓉萍又折回身說:“好好彈。”
春桃在臥室聽著,心如針扎,哪有這樣教育孩子的,怪不得妞妞一回去就不想來,原來就是這樣對待娃啊?春桃心疼的偷偷在抹著眼淚,妞妞跟在自己身邊從來沒有這樣訓斥過她,從小生活在貧窮的家庭,孩子非常懂事,她自己知道自己要幹啥,也很少讓人操心,一百分和九十九分,只差一分就那麼嚴重嗎?妞妞就不能出現一點差錯?
春桃感覺腦子在裂開一樣疼痛,她忍住,堅強的忍住,這是在人家家裡,由不得自己。
夜已經很深了,春桃悄悄的,伸著手摸到妞妞的房間,坐在床邊,撫摸著妞妞的頭,淚水忍不住湧了出來,睏乏的妞妞已經睡著。
第二天,志豪要帶著春桃去看心理醫生,被春桃婉言謝絕了,並說要回去,使蓉萍和志豪感到十分的尷尬,但是春桃的堅決也是他們毫無辦法,對待抑鬱症的人不能有過激行為,沈蓉萍作為醫生,比誰心裡都清楚,所以她們也非常失望的把春桃送回了大槐樹村。
“玉霞,你是不知道啊,他們對待妞妞太苛刻了,我真是忍不下去了。”春桃眼含熱淚,把在城裡聽到的一字不漏的說給了玉霞聽:“我真後悔苦口婆心的把妞妞給勸了回去,讓可憐的妞妞跌入火坑,娃一晚上能睡多長時間,我現在想也不敢去想了,妞妞瞌睡勁還大。”
“那就把咱妞妞給要回來,不能這樣折磨閨女娃,”玉霞心直口快的說著:“讓他們睡不夠試試。”
“這到底該咋辦?”春桃十分焦慮的問:“我感覺為這事,我快頂不住了。”
“頂住,為啥頂不住,要不就讓咱妞妞回來上學。”玉霞憤怒的噘著嘴,瞪著眼,說:“妞妞再回來,就把閨女娃留下來,看她蓉萍能把我咋地,我去和寧子說一下。”
“……。”還沒等春桃開口,玉霞就像放箭一樣,躥的無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