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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兒一共請了四個小廝過來幫忙,將人帶回榮安坊時,正好趕上飯點兒,剛一推開木門掀開簾子,那股飯菜的香味兒就直往鼻子裡鑽。
剛才抬到吳家的那幾口箱子本就分量不輕,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大冬天,這幾個人身上也出了一層黏黏膩膩的熱汗,累的呼哧帶喘滿臉漲紅,此刻一嗅到這股味兒後,肚子裡好像在敲鑼打鼓般,一個個餓的眼睛發綠。
“這是什麼東西?怎的這麼香?”
圓臉小廝嚥了嚥唾沫,腳步發急的往後頭走去,發現盼兒落在後頭,他也跟著頓住腳步,畢竟現在在別人家中,若是比主人家還要心急,那跟餓死鬼投胎也沒什麼區別,實在是讓人笑話。
盼兒拍了拍肩頭的雪,笑道:“我聞著這股味兒有點像鋪子裡頭的醃菜,老湯一直放在爐灶上用小火滾著,每隔一日沉浮一隻母雞,燉的骨酥肉爛入口即化,再用這老湯泡醃菜,味道自然比隨便弄出來的要好許多……“
林氏端了熱湯出來,一看到盼兒回了,趕忙問道:
“怎樣?東西可都退回去了?吳家沒派人為難你們吧?“
母女兩個都愛吃魚,這條鯽魚也是盼兒先前就買下來的,鋪子裡不比外頭嚴寒,一時半會兒也不必殺魚,林氏便將它養在了木盆裡,盼兒天天往裡頭滴兩滴靈泉水,一開始這鯽魚還有些蔫巴巴的,到了後來精神頭兒好極了,在木盆裡頭打挺兒,要不是木沿高些,怕是都能從中翻出來。
魚湯是林氏今個兒一早就燉上的,加了塊兒嫩豆腐,湯汁煮的時候放了些嫩姜等物,半點腥氣都沒有,只有濃濃的鮮香,奶白色的湯水顯得誘人極了。
“吳家根本沒人出來,東西都放在了他家院子中,也按著單子仔細清點了,想來也鬧不出什麼大亂子。“
聽到這話,林氏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自打林氏知道吳家如此無恥,盤算著用一紙婚書將盼兒騙做妾,她心裡頭就一直不得安定,畢竟這種人品不佳之人,何種令人作嘔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萬一倒打一耙的話,怕就有些不好了。
幾個小廝在鋪子裡吃了飯,將桌上的飯食吃的一乾二淨,最開始因餓的狠了,他們還盯著滷鴨燒鵝等物下筷子,等到那股飢餓感稍稍褪去後,這幫人也學的精明瞭,用勺子將魚湯舀到面前,一碗一碗的喝個不停,連帶著配上那些新做出來的醃菜,入口鮮嫩,滋味兒香濃,並不像別的鹹菜那般鹹的齁人。
小黃瓜只有拇指粗細,冬日裡極少有新鮮的菜蔬,這些東西若是想留存到冬日,必須在日頭底下仔細曬乾,半點水分也不能留下,否則一個存放不好,便容易生了黴斑,到時候不止不能將吃食入口,一旦吃進肚,怕是要鬧肚子的。
幾個小廝讚不絕口,連連夾著小黃瓜,明明此物是先前曬成幹之後又泡發的,但卻十分脆爽,甚至比起新鮮的還要多了幾分韌性,從娘倆兒初入京城在前街擺攤時,這醃菜就賣的極好,後來開了這家榮安坊後,因為地界兒大,一次做的吃食多了些,每日也能賣出兩罈子,若不是林氏特地將醃菜留下來,怕是今日都吃不上了。
筍乾比起小黃瓜來要更為吸汁,而且淡淡的清香分外可口,不過盼兒也不知鬧什麼毛病,即使飯菜滋味兒都不差,偏她一點胃口也無,尤其是林氏新熬出來的魚湯,更是一口沒動。
林氏看著盼兒臉色不好,生怕她身體又鬧了毛病,只不過還有客人在鋪子裡,也不好表露出來,等吃過飯後,林氏給幾個小廝包了些點心,這才千恩萬謝的將人送走了。
用小勺舀了些澄黃的野蜂蜜在碗裡,這野蜂蜜還是先前從石橋村帶出來的,味兒濃的很又十分養身,只倒了些溫水衝開即可。林氏將白瓷碗端到盼兒面前道:“最近到底是怎麼了?不如去醫館瞧瞧,萬一真有了什麼病症,也不能繼續耽擱下去……”
見林氏緊緊皺眉,明顯是在為她擔心發愁,盼兒不免有些愧疚,拉著林氏的手,軟聲輕語的安撫幾句,這才作罷。
先前林氏還欠牙婆五十兩銀,自開啟了鋪子後,榮安坊的生意越發好了起來,這些日子的進賬不少,省吃儉用的倒也攢了些銀兩,換了欠債後,甚至還有些富餘,鋪子裡的活計本就不少,林氏不想讓盼兒這麼辛苦,否則若是年紀輕輕就熬壞了身子的話,日後怕是更加艱難了。
這些銀錢與其攢起來,還不如去買個粗使婆子,平日裡也能幫著做些活兒,燒火做飯的活計雖然不算太累,但盼兒生了一身細皮嫩肉林氏哪裡忍心她累著?
去還牙婆銀子的時候,林氏順便提了一嘴,讓牙婆挑一個勤快的婆子送到榮安坊,多一個人幫襯著,落在肩上的擔子自然輕了不少賣身契握在手裡頭也能安心些,不怕鬧出什麼么蛾子。
牙婆也做了林氏好幾回生意了,知道這對母女手頭有些銀錢,為人也是和善的,便將新到手的婆子送到了榮安坊。
雖然林氏先前說了只買一人,但進了鋪子的婆子卻足足有三個,都是三十到四十之間,只不過大概是因為以前的日子過的不順心,吃了不少苦,看起來都比實際年紀大上不少,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臉跟脖子收拾的還算乾淨,盼兒在一旁看著,也不知該挑哪個才好。
其中有個婆子雖然滿臉僵硬,嘴角耷拉著,一副蔫蔫的模樣,但細細打量一番,卻能看出五官生的極好,林氏盯著她看了幾眼,問牙婆:
“這人是怎麼被你買到手的?”
牙婆掃了一眼,咧嘴笑道:“她姓趙,你叫她趙婆子即可,她是從宮裡頭外放出來的宮女,也不知道遭了什麼罪,沒遇上好人,嫁了個帶著孩子的男人,過了十多年都沒生下自己的娃兒,今年山西那邊趕上饑荒,為了不餓死孩子,她男人就把她給賣了……”
一般人被戳到了痛楚,恐怕面色都不會好看,但趙婆子卻彷彿沒聽見牙婆的話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上去的確要比其他人規矩齊整些。
剩下的兩個婆子,一個生了吊梢眼高顴骨,面相顯得有些刻薄,另外一個則十分乾瘦,眼神連連閃爍,瞧著也不像是個安分的。
林氏仔細打量了一圈兒,仍沒有吭聲,牙婆倒是不急,接過盼兒端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問:
“不管你買下哪個,都是十兩銀子,在京裡頭已經算是十分公道的價錢了……”
這話說的實在不假,畢竟京裡頭有錢的主兒不知有多少,大戶人家簽了活契的奴才一個月都要發下來二兩銀,要不是怕這些婆子們繼續待著浪費糧食,牙婆怕是會要價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