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石窠村,村長家。
閨房中,秦琳伏臺批改著學生作業,姐姐秦嵐雙腿盤坐在床上,手裡捧著針線活兒,儘管秦嵐大大咧咧的,但是針線活兒卻是極為精緻。
她畢竟讀書少,所以,她對於農村裡婦女們的活計,她都學得像模像樣,像什麼納鞋底,縫布鞋,都是她拿手的絕活。
心靈手巧的秦嵐,是很多石窠村裡的婦女都無法企及的。
縫了一會兒針線活,她一骨碌從床上跳下來,躡手躡腳,走到伏臺書寫的秦琳身邊,這小妮子在做什麼呢?學生作業不是早已經批改完了麼?
“嘿,臭丫頭,寫什麼呢?”秦嵐冷不丁地叫喚了一聲,伸手一把從秦琳桌子上搶過來了一張信籤紙。
秦琳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蹦起來,回過神來,慌亂伸手來搶,“姐,別……還給我……”
秦嵐那可是下地裡幹活的,相比之下,力氣可要比秦琳大得多,她推搡了一把秦琳,哈哈笑了起來,“我瞧瞧,你個丫頭片子,臉紅成那樣,思春了啊!”
“你,如風般拂面而來,在我落寞的時候,多希望你是對的人,在對的時間裡;
你,如詩般卷帙而來,在我荒蕪的時候,多希望你是對的人,在對的時間裡;
你,如雨般潤澤而來,在我乾涸的時候,多希望你是對的人,在對的時間裡……”
秦嵐展開信籤紙,朗讀了起來,秦琳羞得面紅耳赤,“姐,別讀了,快還給我!”
“呵,小丫頭片子,還真是思春啊,快說,這是寫給誰的情書,你知不知羞恥的?”就算秦嵐再怎麼目不識丁,她認識一些字,讀著這樣的字句,自然也知道,這是一封情書了。
秦琳憋紅著臉,像是熟透的蘋果,“哪有,姐,你可別瞎說,這是……是我們學校的一篇課文……”
“嘿嘿,秦琳,你真當姐是大老粗,斗大個一字不認識?騙鬼呢!”秦嵐笑呵呵,“快老實交代,要不然,我可要告訴爹孃了!”
“別別……姐,我你對我最好了,快還給我。”秦琳撲上來搶,生怕秦嵐真的將這封情書交給爹孃似的。
秦嵐深吸一口氣,“我想想,這信裡的人,是……是那個浪蕩子張大蠻?”
“他才不是浪蕩子呢,再說了,浪子回頭金不換!”
“喲喲喲,還說不是啊,妹子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張大蠻以前是蠻老實的,自從他老婆跟人跑了以後,純粹就是個浪蕩子,你堂堂學校的老師,你和他根本不合適!”秦嵐馬上反對道。
“姐,他不是你說的那樣,其實,他人很好的。”秦琳辯駁著說。
秦嵐瞪圓了眼睛,眨巴了幾下,想了想,“老實交代,你和他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已經把心交給他了?”
“哪有,最近,因為他的兒子上學了,接觸多一點。”
“你還狡辯,臉都紅成猴子屁股了。”秦嵐又是一番語重心長地說,“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他是二婚,你確定要跟這樣一個男人嗎?以你的條件,嫁什麼樣的不有?”
秦琳矢口反駁一句,“那你呢?姐,說媒的都快要把咱家的門檻都踩爛了,你為什麼不答應?”
秦嵐遲疑了一下,一擺手,“我……我才瞧不上那些花架子,我秦嵐這輩子,遇不到自己喜歡的,寧可不嫁。”
她轉念一想,“嘿,臭丫頭,說你呢,怎麼轉移話題了呢?我可告訴你,張大蠻信不得,你不要陷太深,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
“我知道了,姐!”
秦琳不想繼續討論下去,在她心裡,早已經被張大蠻佔據了,別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
石窠村中心小學,教師辦公室。
教導主任田良如坐針氈,不知為何,越是靠近期末,他越是坐立不安,尤其是下一屆校長候選人尚未確立,他終日寢食難安。
他想要得到校長之位了,若是不能當上石窠村中心小學校長,恐怕他是死不瞑目。
這些天,他已經是四下打探,從鎮上教育局,到學校裡的老師,他想從上而下,做一個全面的民意調查,看看他在別人眼中,是不是有資格當上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