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推開,迎面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精味,屋子裡沒看燈,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沙發前坐著一個人,聽到動靜後,她抬起頭,醉醺醺的說:“小潔,你回來了啊。”
我看了壁燈,瞥了一眼地上亂七八糟的易拉罐,再看一眼滿臉淚痕的小白,急忙走過去,問:“怎麼喝這麼多。”
小白揉了揉頭髮,說:“高興唄。”
這情形,哪裡跟高興有關係?
我想著小白和黑子的事情,坐在她身側,問:“是不是又和黑子吵架了?”
小白傻笑兩聲,搖了搖頭沒說話。
我看著情形不對,小心翼翼的說:“到底怎麼了?小白,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小白便靠在我的肩頭,嗚嗚的哭了起來。我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說沒事。小白哭的極其壓抑,手裡的易拉罐已被她捏的變形了,好一會,她坐直身體,抹掉臉上的眼淚,笑著說:“小潔,快恭喜我,我又恢復單身了。”
我大驚,完全沒想到她和黑子會鬧到這一步,畢竟兩人已經訂婚,婚房都準備妥當了。
“我給黑子打電話……”
“不用了……”小白拉著我的手,緊緊地攥著,我這才發現,她的手竟然也在發抖,說:“勉強來的感情沒意思,姑娘我過去是有汙點,但也不至於連個男人都找不到。”
我知道小白這是佯裝堅強,眼淚也止不住的往外湧,而後聽到小白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畢竟,我的感情也是一塌糊塗。
小白靠在我的肩頭,邊哭邊說:“我跟你說啊小潔,那婚床是我花了一萬多塊錢買的,餐桌我選擇是白色,地板是深色,客廳我選了個小型的水晶燈,不刺眼,有格調,燈是我從網上淘的,價格很便宜……你說,以後黑子要是找了別的女人,躺在我選的大床上,會不會膈應的慌?不,他都敢跟我提分手,怎麼可能會在意……可是小潔,他爸媽憑什麼瞧不起我?我上大學時才19歲,我怎麼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年紀小的時候我們覺得可以恣意妄為,有消耗的資本,以為某天反省之後就能獲得救贖,其實並不然,每個人的運氣不同,你運氣好,遇到一個梁文浩,下半生就會幸福,你運氣差,遇到一個黑子,即便再一次不顧一切,善緣也不一定能有善果,也許你會想,某年某月某一日,重遇初戀,重燃愛火,兩人還能長相廝守,可現實呢?這個社會對女人的要求從來都很苛刻,可歸根到底,難道又是女人的錯?
小白的性格和我不同,哭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下午又來了公司,表面上有說有笑,誰也看不出來她分手的事實,正如她所說,總歸有個男人不介意。
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女人期待真心,全力以赴,卻抵不過男人的一句背叛,卻抵不過現實的一次打擊。
小白失戀,拉著我去逛銀泰,她卡里餘額已經不多,卻一件一件的試衣服,她跟我說,都看看這些東西,才有努力的動力。
我嘴上迎合,心底卻更是心疼。
趁著這個不用面對梁文浩的機會,我也要考慮考慮自己的人生。週四下午,小媽給我打來電話,先是客套的說了幾句,而後就提到了重點上:“樓上的張叔叔,風溼關節炎好多年了,聽說省立醫院有了張大夫,治好了不少人,但是老醫生號難掛,我就想問問,這事兒能不能找文浩幫個忙?”
小媽的心思我很清楚,從老家搬到這座城市,又買了套房子,另多少親戚羨慕,早幾個月的時候,經常跟他們說我的事兒,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聽她的話,肯定又是圖一時嘴快,結果被人找上門了。
她玩傳銷的時候得罪了多少人,到現在還不反省。
“文浩是在省立醫院,可是他是外科醫生,這事兒估計幫不上忙……”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不就找醫生籤個單子的事嗎?行,你不找,我自己給他打電話。”
我知道小媽的性格,只能應了下來,打電話給梁文浩的時候我還有些猶豫,誰知他已經簽好了單子,說是下班給小媽送去。
我生怕小媽又會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立即要求一起回去。結果到了樓下之後才發現,原本住在我家樓上的張叔叔和張嬸都在,我瞬間慌了,卻見梁文浩禮貌的跟長輩打招呼。
“這位就是小潔的物件梁醫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小夥子長得真不錯。”
小媽虛榮心滿足了,笑著說:“文浩,這次真的麻煩你了,改天回家裡吃飯。”
梁文浩笑了笑,說:“阿姨,您別客氣,就舉手之勞,倒是張叔要注意身體。”
我瞅著這寒暄的勢頭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急忙藉口離開,小媽則一個快步衝了上來,看著梁文浩,說:“文浩啊,這週末你袁叔不上班,你和小潔一起回來吃飯吧。”
這暗示,也太明顯了。
梁文浩瞅了我一眼,說:“阿姨,我剛出差回來沒兩天,值班時間還不確定,我回去看看,再給您回電話行嗎?”
小媽機靈的瞥了我一眼,這才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氣氛十分微妙,我一直瞅著車窗外,心底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