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要成親不難,難在如何服眾,如何無後顧之憂,以赫舍裡舒舒的條件,篩選時若將她留下,那就沒理由撂下任何人,可若誰都留下,皇帝又該選誰為中宮。
“要不一開始就不選,直接指名哪一個為皇后。”玉兒說,“要不就大大方方選,選完了之後,再對付那些是非口舌。”
“要不要……說是元曦的遺願?”蘇麻喇出主意。
“原本是說得通的,但勢必讓人聯想到佟家,牽扯佟家弄權干政就不好了。”玉兒說,“眼下我可不想讓任何人拿佟家開刀,我要他們兄弟倆來保護玄燁,沒有比他們更可靠的了。”
“那,您打算怎麼辦?”蘇麻喇道,“只怕沒有哪個主意,能真正周全。”
玉兒看向蘇麻喇:“不如我們就大大方方,坦坦蕩蕩,該選誰選誰,我倒要看鰲拜,能鬧到什麼地步去。”
蘇麻喇道:“您這麼想就對了,難道真選了那誰家的孩子,就天下太平?但凡將來帝后不和睦,又或是那孩子沒福氣為皇家開枝散葉,再或是皇上只喜歡某一個後宮,得了,還得鬧。咱們瞻前顧後的,費盡心思成全周祥,人家可一點兒不領情。”
玉兒胸口舒緩了,臉色也好起來:“就這麼定了,再給鰲拜一年時間,叫他使勁折騰吧,可憐那幾個孩子,要替他擔當惡名,成了叫人避之不及的禍害。”
主僕倆有了決定,心裡不再動搖,玉兒對鰲拜依然客客氣氣,禮遇有加。
可是對外頭,便儘可能地讓天下人知道,這樣那樣的事,都是出自鰲拜之手,如今他在朝堂上一人獨大,橫行霸道,從不把皇帝放在眼前。
但這樣的事兒,又不能太過了,不然顯得天家毫無威嚴,損了玄燁的名聲,玉兒少不得費些心思。
忙起來,日子不知不覺就過去,轉眼過了福臨的忌日,福臨走了三年,到二月裡,元曦故世也有一年。
時光永遠這樣無情而公平,不會為了任何人停下腳步。
玄燁在母親忌日這一天,親赴皇陵,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京城大街上,走過昔日孝康章皇后被刺殺的地方,像是要向那些反清復明的勢力挑戰,玄燁臨時命儀仗停止前行。
他走下馬車,在去年出事的地方,為母親上了一炷香。
後面的大臣急匆匆趕上來,勸說皇帝回輦前行,
玄燁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小小的年紀,眼中沒有絲毫恐懼,眉目冰冷地將四周掃視了一番,才緩緩回到御輦中。
如今,皇帝的馬車比往年更牢固,黃綢覆蓋下的車身,用了厚重結實的木材,刀劍輕易無法侵犯,所以行進過程中,皇帝在御輦中待著,才最安全。
鰲拜急匆匆地從前頭隊伍趕回來,喝令眾人起駕,御輦的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和玄燁對上了眼,小皇帝犀利的目光,讓他渾身一顫,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御輦緩緩而去,鰲拜看了眼四周,認出這裡是孝康章皇后出事的地方,不禁背後涼颼颼,匆匆跑開了。
且說玄燁的帝王之氣,隨著年齡增長越來明顯,即便他不說話不干預朝政,也漸漸掩藏不住,他和先帝是截然不同的父子倆,那些帶著先帝長大的老臣們,個個兒都明白。
但這並沒有給朝政帶來什麼改變,鰲拜依舊是四大輔臣中,最囂張霸道的一個。就湯若望著書一案,前後在全國各地抓捕傳教士三十餘人,京郊教堂遭查封,他如願以償得到了拿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