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田思雨今天看著也不對勁啊!”
“那是!她本來想在賀教官面前逞能一把的,誰知道最後……”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放著是我,我也得脫靶。咱們要是現在就能跟賀教官一樣是神槍手了,那還訓練什麼?”
“你這樣想,可人家不這麼想啊……”
筱筱聽著戰友們的議論,抿了抿唇沒說話。
田思雨介意的不是八百米射擊脫靶,而是自己又比她落後了一層吧。
這一個月的訓練,她看得出來,思雨處處都在跟她暗暗較勁兒,似乎想證明什麼。
經過今天這一齣兒,她終於看明白了,思雨想證明自己不比她差,甚至比她優秀。可這又有什麼用?就算她現在的能耐超過了嚴靜雲,叔叔照樣不會看她一眼,更不可能移情別戀。
她就是這麼自信。她的叔叔,不會對她始亂終棄的。
*
槍械庫裡。
嚴靜雲看著賀御君,往日愛戀沉醉的目光多了幾分釋然和輕鬆,將所有武器歸位後,她轉過身來,語氣平靜地說:“御君,從今以後,你不用對我刻意防備了。感情的事勉強不得,我看到你們彼此這樣珍重對方,除了祝福,再想不到其它的方式了。曾經,我想過跟她公平競爭,甚至想狠狠打壓她,可現在,我認輸了,或許她年輕幼稚,可她對你的感情深重而真摯。”
賀御君本意是放回幾挺狙擊槍就轉身離開的,可誰料嚴靜雲會冷不防地吐露這番話。
銳利的眸光停在這張熟悉的臉龐上,他微微蹙眉,似在審視著什麼。
然而,嚴靜雲面上除了她訴說的祝福之色外,再也找尋不到那種苦澀而沉重的情緒。
若她能想明白,主動放手,自然是最好。
話題既然提到了筱筱,他自然不能三緘其口。收回視線,他篤定的語氣竟帶著幾分自戀:“我從來不會看走眼,她對我感情如何,我早就澄澈於心。”
“靜雲,不是你不夠優秀,只是感情由不得人為控制。在遇到她之前,我也沒想過我會為一個女人動心。”
嚴靜雲由衷一笑,無話可說,轉而道:“去食堂吃飯吧。”
其實今天過來這裡,賀御君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他早知道那丫頭跟老爺子“串通”一氣,早早就在為這一刻做準備,但他沒想到,筱筱會為了這一刻下定如此大的決心。
他的丫頭,在一點點拉近與他的距離,直到與他並肩而行。
最好的愛情,莫過於此。不是菟絲花蜿蜒纏繞著橡樹,而是橡樹與木棉並肩而立,共同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艱難險惡。
直到此時,賀御君才真正理解了筱筱那句話:我希望既能有站在你身旁的能力,也有躲進你懷裡的理由。
後者,早在他們確定關係時她就已經擁有。而前者,在她堅持不懈的努力下,也正一步一步實施。
吃完飯跟嚴靜雲分別後,賀御君回到了基地臨時為他準備的休息室。
可是,一慣鎮定淡然的情緒卻怎麼都無法平靜。思念像某種癮症發作一般,近乎頑固地纏繞著他所有的神經,摧毀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想見她,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她!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海平面,只剩慘淡的煙雲還揮灑著最後的餘光。賀御君在海邊佇立,望著天邊最後一點色彩,臉色凝肅如刀刻。
如果那個丫頭心有靈犀,她會不會出來逛逛,來一場意料之中的邂逅?
可惜,他等到月色鋪滿海面,銀浪閃閃,波光粼粼,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嘴角勾了抹笑意,他自嘲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賀御君居然也會有躁動猶如毛頭小子的一天。
轉身,朝著休息室走去。
回去的路會經過一段椰樹林,一棵棵直立粗壯的椰樹如同哨兵站崗似得,昂首挺直,賀御君沉默經過時,敏銳地發現了一絲異樣。
果然,下一刻,一陣拳風直直從後襲來。
眉眼一凜,男人矯健的身姿剎那間移步躲過一拳,同時一手抬高試圖去鉗對方的手腕。然而,對方身手竟也不差,迅疾一閃,身子又繞到他背後。
賀御君削薄的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在對方拳頭再次招呼上來之時,上身迅速壓低。躲過一劫,他立刻化被動為主動,抬起軍靴直擊對方小臂,動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