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煦第一次來到國外的研究所,看到實驗室裡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試劑材料,像是一下子掉進了金窟窿。
“有錢真好。”時煦扭著脖子感嘆,珍貴的研究試劑一克就要十幾萬,他們做實驗的手上沒有充沛的資金只能等上頭撥款,一天到晚愁著該怎麼節省著用,結果人家實驗室直接當基礎裝置配齊了。
說是一起研究討論,但惠靈頓研究所這邊怎麼可能真的公開自己的研究成果,所以就一邊說著廢話,一邊帶著他們在研究所裡瞎逛,跟他們炫耀,他們的研究環境多麼多麼好。
時煦感覺這些人就像傳銷組織,分分鐘就要被勾引入夥,他故作感興趣的樣子對領頭的所長笑了笑,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和他說:“時先生,您的朋友來找你了。”
這時候來找他的,他能想到的只有兩個人,可是這兩人他現在都不太想見。
“我等會兒再過去。”
工作人員理解地走開,時煦回過頭,被所長一個突然的湊近給嚇到:“您有什麼事嗎?”
所長精明算計的眼睛笑嘻嘻地眯著,彷彿在看一隻待宰的肥羊。
“時,我們研究所之前給你發過邀請,你為什麼要拒絕?”
那是時煦讀博二時候的事了,他那時候滿腦子只有宋意寒,被男色迷住了眼,哪有心思跑到國外來過孤獨寂寞的生活。
不過這種話說出來只怕會被人當傻子,時煦圓滑又禮貌地回所長:“您這裡非常好,只是國內更方便我照顧家人,而且我的學術不精,怕辜負了您的期待。”
所長可惜地搖搖頭,又試探道:“那如果我們這邊可以幫你安頓家人,你有興趣來這邊工作嗎?時,不瞞你說,我很看好你,你在這邊可以獲得更好的發展。”
時煦知道所長沒有騙他,不管是資源還是裝置,這邊研究環境確實更加理想,可是時煦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他竟然在下意識地排斥這個想法。
“抱歉,我恐怕又要辜負您的好意了。”
所長絲毫不心急,他友善地和時煦握手:“沒有關係,對於有才能的人我總是格外耐心,我的邀請長期有效,隨時歡迎你來。”
時煦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隨後他想起什麼似的問了一下所長:“我聽說這邊的研究所是和醫藥企業資源共享的,您瞭解記憶受損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所長摸著下巴沉思,道:“關於人腦記憶方面我們這邊沒有研究,它屬於生物工程範圍,我可以試著幫你聯絡一下醫藥方面的研究人員,問問他們有什麼看法。”說著便開玩笑:“時,你不會為了拒絕我的邀請就投身生物領域吧?”
時煦笑著搖頭:“不會的,我熱愛我的研究,只是我有一個朋友在這方面遇到了困難。”
所長了然,隨意再聊兩句後就走開。
時煦對宋意寒的記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總要試一試,並不是他不喜歡現在的宋意寒,只是現在的宋意寒太好了,好得有些不真實。
就像漂浮在陽光下的泡沫,隨時都有破碎的危險
時煦想自己真是個瘋狂的人,越是危險的東西越愛得痴迷,活該受罪。
想到這,他就往之前工作人員所說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敲擊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發出一串“噠噠”的聲音,他站在休息室門口敲了敲門。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門裡沒有人回答他,但是時煦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在小聲爭吵。
時煦沒想到他們兩人會一起出現,開始猶豫自己究竟要不要進去,一個麻煩就已經夠他頭痛的了。
最終安德魯替他開了門,可是不是讓他進去,而是迅速地把裡面的人關在裡面,絲毫不給裡面的人反應的時間。
宋意寒:……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時煦看著安德魯手上鎖門的鑰匙,無奈道:“你的鑰匙是哪裡來的?”
安德魯埋頭:“從管理員那裡拿的……”
時煦不信:“拿的?”
安德魯的頭埋得更低:“管理員睡著了。”
在安德魯看不見的地方,時煦發出了無奈的低笑:“你完蛋了,管理員一覺醒來肯定要到處抓人。”他拍拍大金毛的頭,“抬起頭來,我又不會罵你,罵你是你上司的義務。”
安德魯看時煦眼中沒有責備的意思,一下子又沒心沒肺地笑開了,他撓著頭不好意思:“時,我有一樣東西想給你看。”
時煦第一次聽安德魯這麼正經地叫他,在接過那幾張紙時便有預感。
他明白這篇論文背後意味著什麼,時煦看著面紅耳赤的安德魯,透過他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只可惜這樣熱烈地表達,他永遠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