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躺在地上,出氣少,進氣多,頭髮凌亂的披在臉上,耳畔鮮血淋漓,顯是痛暈了過去。
眾人定睛一看陳媽媽吐在地上的竟是一個耳朵,她竟然活活的咬下了王婆子的右耳!
想是那王婆子平素就踩低捧高,人緣不好。剛才那些婆子藉著拉架的時候在她身上又掐又踢,還由著陳媽媽咬下了她的耳朵後才假意拉開。
“拉下去統統綁了送官!她兩個家的人全部賣給人牙子!”,眾婆子聽到夫人的命令,均打了冷戰。這要是遇上黑心的人牙子,年輕姑娘能給賣到窯子裡去了。
陳媽媽聽到夫人發話,反而不哭不鬧,默默的跪下給夫人磕了三個頭,然後不待婆子們拉她,便自行走了出去。
夫人長嘆一聲道:“我終究還是心太軟了,按理說這樣的奴才杖斃也不為過!”
小魚抬起小臉對夫人輕聲道:“母親,前日讀書,看到書上有云’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要不,母親空了還是好好整頓一下侯府的規矩吧!”
夫人亦點頭道:“我之前一味寬縱,不忍責罰,終究是造成如今這個局面,我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
說完,她寬和的看著齊盼和小魚道:“盼兒、小魚,如今你們也大了,這治家之道慢慢也要學著了。這也是今日我讓你們旁觀的原因。一味寬泛,則規矩敗壞,人心浮動。一味嚴厲,則下人離心離德,一旦有事皆做鳥獸散。從今日事看,古人說宜剛柔並濟,恩威並施,誠不欺我!”
昏迷不醒的王婆子也被拖了下去,遠處還隱隱傳來女子的哭叫和男子的喝罵聲。小魚默然,陳媽媽和王婆子都是家生子,她們兩家人都在侯府,這次都要統統發賣了。
待小魚和齊盼回到棲霞院,小魚摒開眾人,單把白芙留下了。
“白芙,你給月公子傳個話,讓他打聽一下陳媽媽一家被哪個人牙子買下了,能不能把她的家人買下來,如果能買下來,就安排到蘭桂坊裡做工算了。也不要透露是我買下的,我只是不忍心......她們.......一家骨肉分離!”
小魚一邊吩咐著,一邊想起了前世的父母,這邊快要過新年了,不知道前世的爸爸媽媽在哪裡過年呢?
父母就自己一個女兒,這下白髮人送黑髮人,也不知道她們如何的傷心呢!
白芙聽完了小魚的話,忍不住跪下來給小魚磕了一個頭。
“小姐的心腸真好,若是....當年...能遇上小姐,奴婢也不至於被人牙子賣到青樓裡,後來被月公子看中當了死士......”
小魚先是被白芙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聽到白芙的話語,小魚不禁問道:“白芙,你和白蓉來了這幾個月,我一直沒有問過你們,你們還可有家人存活在這世上,若有,我可以替你們尋找!”
白芙含著淚緩緩搖了搖頭:“奴婢小時候家鄉發大水,逃荒路上爹孃把奴婢賣給了人牙子,後來聽說他們都餓死在路上了!白蓉也和奴婢一樣,是個孤兒,在奄奄一息地時候被月公子救了!”
她掏出帕子抹了抹淚道:“如今能跟著小姐,是奴婢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小魚嘆息著安撫的拍了拍白芙的肩膀。
過了兩天,白芙傳話說月公子有事要面談。小魚便約了齊盼,以去雲裳鋪子選衣服為由出了侯府。兩個小姑娘第一次自己出府,在馬車就興奮不已了。
來到雲裳鋪子,小魚先陪著齊盼選了一件最新設計的冬裝,那是一套她按著前世看過的電視劇紅樓夢裡林黛玉穿過的一套襖裙設計的,齊盼的氣質和黛玉的氣質相仿,那衣裳穿在齊盼身上便如專門為她設計定製的一般。
小魚待齊盼選好衣裳後,便讓齊盼在二樓雅室裡稍坐,在白芍的掩護下她自己尋了個藉口走到了雲裳鋪子的後門。
一架青布馬車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小魚出來,蓋著氈帽坐在車轅上打盹的馬伕把氈帽掀了一掀,就那一瞥之下,小魚已然看清楚是月公子。
她輕笑一聲掀簾進了馬車坐好,“大叔,我要去蘭桂坊!”,小魚戲謔地發話了。“好嘞,小娘子坐穩了!”,馬車外傳來了月公子熟悉的聲音,鞭聲一響,那馬兒吃痛,一下子躥了出去。
小魚不禁一聲輕呼,抓緊了車內的拉手。只聽得月公子在外面一聲悶笑。笑什麼笑!小魚不禁腹誹著,心裡又想起上一次的不歡而散。
馬車沒行駛多久便停了下來,小魚掀開簾子,眼前陡然一亮。一大片紅梅怒放在雪地裡,遠遠望去便如一片紅霞落在枝頭。
“這是什麼地方?”小魚轉眼望著那穿著短衫褐衣仍然風姿神秀的男子。月公子望著小魚亮晶晶的雙眼,輕輕笑道:“姑娘,蘭桂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