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持著重寰劍明晃晃地指著地上那道身影。
對方的情況似乎已經不大好了,破碎但看得出十分華麗的紫袍逶迤,腰封出氤著大片血跡,頭頂一團黑髮亂糟糟的,跟從垃圾堆裡爬出來一樣。身上的血腥味兒跟在血桶裡頭泡過一樣,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寧夏也不太敢看,對方從草叢中爬出來,一路拖行到她的視線中,整路的血跡。
長眼睛的也知道眼前這個人不可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但寧夏也不肯有分毫鬆懈,她可不想因為一時大意鬆懈斷送了自己的小命。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在裝?
寧夏舉著重寰劍跟對方僵持著,原先顫震得劇烈的山好似又緩了下來,劍尖在這持續震動中也被帶得微微顫動。她在等,這個人會說什麼……
“靈臺……第五紫,你是不是認識第五紫?!”
靈臺正是活死人城那位喚作第五紫的仁兄的號,寧夏聽過對方的友人這樣叫喚他。
這人能把這兩個對上的,怎麼看都不像是無關人等。
若是平日無事的時候,寧夏聽到這個會高興也說不定,因為好歹也找到了線索,她完成囑託也有望了。
偏偏卻是在這樣的當頭,還以這樣的方式出現,說什麼寧夏都得防一防。免得莫名其妙進了誰的圈套,又成了別人棋盤的棋子,這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寧夏不同尋常的沉默理所當然地被對方理解為預設。或者說他自己也無從分辨了,自他淪落到如此田地,陡然在將死之地聽到某個失落已久的名字,他便知道這一切也許早就已經註定了的。
一切因果迴圈,自有定數。
當他因為家族利益默不作聲,甚至做了暗中的那個推手之後,他便已經為自己種下那個惡果。不,或者說,在最開始的開始他便已經錯了,錯得厲害。
他有此一劫,完全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可當他最後聽到那個名字,他的心還是忍不住跳了一下,那些不甘與惡意再度積攢成一股力量,叫他不捨得就這樣死去。
靈臺,我的靈臺,你看到了麼?不過就算瞧見了……想必也在嘲笑為父自作孽不可活罷。
無喜無悲地看著這個被嚇了一跳,仍自十分警惕的女孩兒,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粘稠的血液溢位,佔滿衣袍。他的眼角好像也因此沾上了血色,一如當年,血紅一片。
……
火,似乎都是火。熊熊烈火遍佈滿山,不知從何傳來又似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悽慘叫聲,恍然讓人覺得此處彷彿身在地獄,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