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晚上下來,跟可人熟了,她告訴我,這個夜總會里,有的女孩是要外出的,有的是不要外出的,像我們這種陪酒拿提成的,可以算得上場子裡最乾淨的女孩子了。
但是所有不陪客人出去的女孩子,最後幾乎都走上了外出的路子。所有走上這條路的女孩子,一開始都說過絕不會做皮肉買賣的話。
但是隻要在這裡呆上個三五個月,基本沒有人扛得住金錢的誘惑:陪酒爛醉上半個月賺的錢,有時候還沒有出臺一次遇到個款爺給的小費多,很少有女孩能夠堅持住的。
我問可人,“你在這裡做了多久了?”
“四年。”
“你出過臺嗎?”
“沒有。”可人咧開圖得鮮紅的嘴唇笑著說道。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我覺得可人似乎和場子裡其他女孩有點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她很少和其他姑娘主動搭訕,但是有人找她幫什麼忙,她一般都不遺餘力,除了梅姐,她儼然是這裡的一個精神領袖。
我很想問她為什麼做這一行,但是她從未問過我,我也不好意思問她。
就這樣,我隔三差五的悄悄摸出來,一個月下來,竟然算到了三千多塊的提成!
因為要扣一半做押金,梅姐給我發了一千六百多,拿到錢的那一剎那,我有種想哭的衝動,最後卻抱著錢傻笑起起來。
我打了一千五給喬然,自己留了一百多,全衝了飯卡,心裡從未有過的踏實。
然而這踏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王小標的出現打破了。
王小標出現在一個晚自習後,我抱著書本正準備回宿舍的路上。
我隱約看到他站在路燈下的身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好像做壞事被抓包了一樣。
王小標很快就看到了我,徑直朝我走過來,臉上冷冰冰的,什麼表情都沒有。
“複習得怎麼樣了?”他張口問道。
“還行。”
王小標卻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成績條,指著上面的成績,“這是你們最近一次摸底考試,你的成績。這成績比你在我班上時候一半都不如,這是怎麼回事?”
我低著頭咬著唇,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我總不能說考試那天的前一晚,我為了多灌客人兩瓶酒,自己也喝了個爛醉,第二天考試的時候頭痛欲裂,看考卷眼睛都是花的吧?
王小標見我不說話,有些生氣,將成績單往我面前揚了揚,“你就拿這種成績報答你的父母嗎?你就拿這種成績帶你妹妹過好日子?“
我本來準備一直用沉默抵抗他,沒想到他提起父母,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心頭無限苦楚全都湧了出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默默地哭泣。
王小標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掏出一塊手帕,走到我跟前,“擦擦吧,別哭了,下次好好考就行了。”
我不想接他的手帕,沒想到他直接欺身到我身前,自己替我擦起淚來。
我被他這種舉動弄得心跳都漏了半拍,想推開他,又不好意思,想往後退,後面是綠化帶,只能這麼呆呆的站著,任由他輕輕的替我拭去了所有淚水。
擦乾了我的眼淚之後,他很快就把手帕重新塞回了口袋,又掏出一個信封往我手裡遞,“拿著,這是下個月生活費。”
這下我不能不推了,“不用,我有。”
王小標有些懷疑的看著我,“你哪來的錢?”
“我……大姨給我的錢還剩一點。”王小標的眼神太過銳利,我感覺自己再堅持一秒,就要被他戳穿了。
可是他卻沒有再問,將信封往我懷裡一揣,丟下一句“好好學習,不要有心理負擔”便匆匆離開了。
我回頭一看,才發現不遠處,不知什麼時候,邱夢雅也抱著一摞書,呆呆的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