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發生在臨清的抗稅事件,還是發生在雲南的縱火燒死稅務官吏的事兒,都彰顯了一個事實:天高皇帝遠,帝王的旨意離了京城就是廢紙。
而掌控的地方正是大夥兒的老熟人:士大夫們。
讀書,科舉,經商,開辦工坊,兼併田地……這是士大夫們最擅長的發家致富的手段。
徐階家族為何那麼有錢?
後續的那些所謂眾正盈朝的君子們,家族為何如此富庶?
那些反對收稅的臣子們,果真是出於公心?
蔣慶之抽了一口藥煙,發現王鏘正陰鬱的看著自己,眼中有厲色閃過。
“石頭。”
“在!”
瞬間,王鏘就變成了小白兔,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蔣慶之說道:“讓他們燒水,我泡個腳。”
他的身子氣血依舊有些不足,在這種天氣下腳有些冷。
王鏘抬頭,“王某家中尚有要事,若是無事,王某告退。”
這是試探。
蔣慶之莞爾,“本伯既然動了手,你以為自己還能逃過一劫?”
“王某自問並無觸犯律法之處,長威伯這是要屈打成招嗎?”王鏘豁出去了,“今日要麼弄死王某,要麼……咱們就京師見。”
王氏在京師也有關係,那些士大夫們得知王鏘的遭遇,定然會如獲至寶,以此來攻擊蔣慶之。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等不及了?”蔣慶之看了他一眼。
熱水來了,蔣慶之把腳放在木盆裡,舒坦的嘆息。
而陳校就這麼被他丟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若是投靠蔣慶之,回過頭蔣慶之拍拍屁股回京師,在場的王鏘把這事兒往外一說,他最好的結局就是趕緊辭官歸鄉,否則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長威伯。”王鏘霍然起身,“在下告辭!”
他無罪,誰若是阻攔,那就撞出去!
腳步聲在外面傳來。
蔣慶之微微一笑。
孫不同進來,單膝跪下,抬頭,“伯爺,拿到了王氏兼併田地,草菅人命的證據!”
徐渭接著進來,笑吟吟的道:“夜不收衝進王氏宅院時,王鏘的幾個兒子正在開什麼詩會,一群鶯鶯燕燕的,被嚇得尖叫起來,大煞風景啊!
不過,王先生的書房裡卻很精彩,那些往來書信的內容,換個全家流放綽綽有餘……”
噗通!
王鏘腳一軟,“伯爺饒命!”
陳校抬頭,“伯爺,下官願與那些人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