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危言聳聽!
沈煉冷笑,隨即嘆息。
可唐順之卻覺得蔣慶之說的沒錯。
“純甫。”
身後傳來了唐順之的聲音,沈煉回身,見他面色微紅,但依舊是溫和的微笑,布衣芒鞋。
“應德兄。”沈煉拱手,二人寒暄幾句後,唐順之說:“可要進去喝一杯?”
“不了。”沈煉說,他看著唐順之,輕聲道:“京師風浪大,不下心便會被捲入。陸炳那邊有意請你為幕僚。他說了,來去自由。應德兄可去暫避,等風平浪靜了再決定去留就是了。”
自從唐順之和心學諸人反目後,他就像是個獨行俠般的在天下各處遊走。原先的靠山心學沒了,那些權貴高官出手拉攏他,想為自己尋個大才為幕僚。
唐順之何等人,自然一一回絕。
貴人的脾氣多不好,有人就語出威脅,說京師居,大不易。
這是在威脅唐順之,不順從,小心有災禍。
心學在官場的人不少,原先有他們在,權貴高官對多幾分忌憚,不敢強行招攬唐順之。歷史上趙文華出手,唐順之拒絕。以趙文華的秉效能忍著,便是忌憚他身後的心學諸人。
所以沈煉覺得這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再有,和陸炳接觸一番,此後那些人再想對唐順之出手,也得忌憚陸炳是否會相助不是。
“是陸炳之意?”唐順之開口就問。
“是。”沈煉不屑於撒謊,說這是自己的主意。
“不必了。”唐順之心口合一,“我如今很好。”
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邀請背後的蘊意,沈煉說,“最近風浪大。”
“我知。”唐順之笑了笑,“好意心領了。”
沈煉嘆道:“你一直在大江南北飄蕩,沒個定性。你槃槃大才,名聲在外,所謂懷璧其罪,邀請你的人越多,你得罪的人就越多。沒個靠山……不妥當。
陸炳名聲是不好,不過對你卻一直讚不絕口。去了錦衣衛,他必然奉你為上賓……”
“不必了。”唐順之再度拒絕,就在沈煉失望之時,唐順之說:“我如今在新安巷。”
“嗯!嗯?”沈煉一怔,問:“你……搬過來了?”
“不。”唐順之搖頭,“此次我在南方遊歷,本想出海去看看,卻在南方看到了無數弊端。純甫,這個大明已然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我這也算是靜極思動,想為天下萬民出把力……”
“那就出仕!”沈煉眼前一亮,只要唐順之願意出仕,心學便會重新接納他。
畢竟,一個閒雲野鶴般的荊川先生,價值不及一個官場上的唐順之。
“我今日毛遂自薦。”唐順之溫和笑了笑,“來新安巷幫長威伯做些事……”
後面的話沈煉都沒聽進去。
他的腦子裡嗡嗡作響。
唐順之竟然願意輔佐蔣慶之!
這個看似溫和,實則比自己和徐渭等人更為驕傲,壓根看不上當世肉食者的荊川先生,他竟然……
“荊川先生,叫你去喝酒呢!”
“來了來了。”
“純甫……”唐順之看著沈煉。
沈煉強笑,“你去你的。”
“那就回頭見。”唐順之笑吟吟的過去,徐渭拽住他,低聲道:“晚些一起出手,把伯爺灌醉……”
“哦!為何?”
“荊川先生不想聽聽伯爺的那些妙語嗎?”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