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一怔,把方才的事兒拋之腦後。“父皇,軍中一旦缺糧,弄不好便會譁變。六萬大軍一旦譁變,京師危矣!”
“慶之此刻應當就在軍中,你以為,他可能安撫住軍心?”
裕王此次從軍也算是長了見識,聞言說:“六萬人,六萬種心思,人餓極了……此次北上,我有次一日未曾進食,那火氣就上來了。六萬人一日不得食,那些火氣聚集起來……”
六萬人的火氣啊!
表叔怕是危險了。
“父皇,我馬上去軍中。”裕王轉身就想走。
“不必了。”嘉靖帝淡淡的道:“按時日算,若軍中譁變,此刻也是覆水難收。你去了無濟於事。”
“可表叔……”裕王跺腳,“一旦大軍譁變,那些人殺紅了眼,誰都敢動手。”
“朕知曉。”
當年馬嵬坡諸軍譁變,唐明皇也只能處死愛妃,亂兵說什麼就是什麼,但凡牙崩半個不字,帝王馬上就會淪為亂軍的刀下亡魂。
嘉靖帝幽幽的道:“朕方欲行新政,便生出了此事,這是上天……這難道便是天意不成?臣服臣服,朕若是臣服了,這個大明當如何?”
裕王想到蔣慶之此刻兇險,不禁紅了眼,“父皇,當下得想法子去打探表叔的訊息。”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去了。”嘉靖帝平靜的道。
但握住玉錐的手卻不由的發力。
大軍譁變,混亂中見人就殺。
“陛下,成國公等人求見。”
“嗯!”
朱希忠和崔元來了。
“陛下!”
嘉靖帝聽到了崔元的聲音。
老駙馬的聲音中充斥著讓嘉靖帝厭惡的誇張,像是狂喜。
“陛下!”
這時一個更為尖利的聲音傳來。
“陛下,是芮景賢。”
崔元正在疾步走來,老駙馬滿臉春光啊!
就像是剛做了新郎官一樣。
朱希忠也差不離,看著也是滿面紅光,格外春風得意。
芮景賢后發先至,一路狂奔衝到了門外,跪下,開口,一氣呵成。
“陛下,大喜!”
嘉靖帝心中一震,“說!”
道心啊!
開始顫抖了。
“陛下,大軍缺糧譁變之際,長威伯單騎趕到,鎮住了大軍。隨後地方糧草源源不斷運送而來。大軍,轉危為安了。奴婢,為陛下賀!”
嘉靖帝呆立在那裡。
道心!
崩塌了!
喜極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