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跟哪兒啊,我老婆子是個直腸子的人,大侄媳婦快莫要再這樣說。”石老太急得連連擺手。
“老大姐,這區區幾樣薄禮,相比令孫對我們柳家的恩情,實在是微不足道,你若是不收,我們一家實難心安,日後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是肯定要說我們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請你務必收下,也好讓我們有些顏面在村裡立足。”柳老爺子道。
“這……”石老太以一敵三落了下風,一時找不到話來推搪,瞅著石桌上的東西為難地道:“實不相瞞,我老婆子不識得針工女紅,平時縫縫補補都困難,更別說裁布做衣裳了,這布匹收下也是沒個去處。”
“大娘,這好辦,我的針線活還算過得去,你要做什麼衣裳物件,儘管交給我來做就是。”謝氏笑吟吟地對石老太道。
“哎呀,大侄媳婦,這可怎麼好意思呢。唉,想老婆子我拿過刀槍的手,卻拿不動那根縫衣針,平時縫補都得求人,又不好意思總去麻煩別人。”石老太哀怨的眼神瞅著謝氏,那意思很明顯:我是想要你幫我做針線活,但我不好意思開口啊,你再說一聲要幫我做,那我就答應了。
柳清妍賞完花轉過身來,正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想這老太太真有趣,你是有多不想做針線活。
於是很善解人意地道:“石婆婆,我孃的針線活做得好,你有要做的儘管拿來讓我娘幫你做。我做衣裳還不成,縫縫補補做個手絹襪子什麼的倒是可以。”
“是呢,大娘,要做什麼儘管交給我就是。”謝氏也很上道的再次懇求。
“如此,以後就多多麻煩大侄媳婦了。”石老太從善如流,抓住謝氏的手拍了拍,笑得像朵花兒一樣。
“不麻煩,大娘只管吩咐。”
這樣一來,賓主盡歡顏,柳家人遂起身打道回府。
石老太送出院門口,對柳清妍喊道:“小丫頭,有空來婆婆這裡玩哦。”
“好的,石婆婆。”柳清妍轉身俏然一笑,生動的眸子光華流轉,露出了腮邊的兩個梨渦。
石老太站在院門口沉思了一會,隨後又了悟似的笑了一聲,等孫兒回來,該好好審問審問才是。
原來昨日石磊將野豬扛回來後,也不知道是抽的什麼風,去鎮上叫了輛馬車來拉著進了縣城,說是去看看他爹回來沒有。
愚溪名溪,實則是河,是永州府主水道沅江的一大支流,沅江又是直通到大運河冷江。
愚溪縣水陸交通便利,十分繁華,乃是永州府轄下的頭等縣。街道建的寬闊平整,兩旁的建築無不精良雅緻,盡顯江南水鄉的特色,路上人流洶湧往來不息,車水馬龍喧鬧不止,齊聚四方商販,廣納五湖奇貨,一派國泰民安,繁榮富強的盛世盛景。
但就算是繁華盛世,也仍免了有攔路打劫,做不法勾當之徒,因此那些做遠途生意的客商就需要找人為貨物保駕護航,所以鏢局這個行當必不可缺,貿易往來越大的城郭,鏢局生意越好。
威遠鏢局,名揚江南,在江南各府城皆設有分舵,黑白兩道都要給幾分薄面。威遠鏢局的鏢師們個個身懷絕技,身手了得,總鏢頭石威的武藝更是卓絕不凡,威震綠林。
愚溪縣城內最繁華的南城,街道兩旁參差不齊的幡幌酒旗迎風飄展,青石鋪就的街道上各色小販沿街叫賣,形形色色的客商三五成群,交談著走走停停,神色多淡定安詳,偶有個把一臉焦急行色匆匆的,那也是在憂心貨物無法運出。
一個臨街的三進院子,大門口兩座石獅威武不凡,門口上方雕刻著精緻花紋的黑底牌匾上“威遠鏢局”四個楷體金漆大字異常醒目。
石磊付了車錢將野豬拖下車,門口的兩位年輕夥計見了,忙上前來道:“少鏢頭,你可回來了,那些個張小姐、李小姐、王小姐的,不管颳風還是下雨,天天都來打聽你的行蹤呢。”
石磊立刻冷著一張俊臉,嚴厲道:“不許把我回來的訊息給透露出去。”
夥計連連點頭,道:“哪能呢,我們保證一個字都不往外說,不然總鏢頭回來還不扒了我們的皮。”
“這才像話嘛,把野豬抬到後廚去,今晚給大夥加菜。”石磊拍了拍夥計的肩膀,抬腳進了鏢局大門。
“好叻,今晚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咯。”夥計興高采烈。
石磊進鏢局跟管事問清楚父親的歸期後,便又出了門。
天氣熱,該去添置些夏季穿的衣裳了。
吉祥布莊跟威遠鏢局隔著兩條街,東家蕭氏家族跟鏢局素有生意往來。布莊一樓出售布匹成衣,二樓則是接待貴賓定製成衣的所在,且男女分開,各自從兩邊的樓梯上樓,服務十分周到妥貼。
進了布莊,掌櫃的瞧見立馬迎上來道:“石少鏢頭來啦,今兒是來買衣裳還是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