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竹籬圍繞、泥牆灰瓦的民宅散佈在果木之間,低處是一些水田,周圍被鬱郁蒼蒼的竹山環抱,只一條兩人並肩能過的小路蜿蜒而出,此刻房屋頂上炊煙飄飄蕩蕩,雞鳴犬吠之聲隱隱可聞,好一個世外桃源。
黃竹坳只有幾十戶人家,謝氏孃家在村子後面靠山腳處,母女二人穿過田間小徑進得村中,但凡遇見在屋外的人,謝氏一一招呼著,人們在熱情回應的同時,也帶著新奇的神色來瞧柳清妍。
柳清妍自是不懼人來瞧,甜甜地笑著,現出兩個梨渦更顯嬌俏動人。謝氏讓她喊人,她便用清脆的嗓音大方地喊。
果木蔥蘢間隱露著的農家小院,是東西廂房夾著北上方的格局,南面用竹籬攔了起來,中間一道木門,左右各有一顆桃樹,結滿了青色的小果。
院內用木材搭了個棚子,上面覆蓋的樹皮,棚子內擺放著竹篩、竹匾、簸箕、籮筐等,只要是農家用得到器物大大小小,應有盡有。
一位六十來歲、鬚髮微白身形高大的老漢和兩個壯年漢子在鋸竹、破蔑。一個婦人腳踩矮梯在棚子頂上晾曬筍乾,上房的階前一位秀氣的少女在編竹器,一條大黃狗臥在少女腳邊曬太陽,一大一小兩個孩童在黃狗前方追逐嬉戲。
黃狗悠閒的甩著尾巴時而警惕地瞄一眼孩童,提防他們來騷擾自己。
“爹。”謝氏隔著院門揚聲往裡喊了一聲。
院內忙碌的人聽見轉頭一瞧,紛紛停了手中的活計。。
“二丫頭,你怎麼回來了?”謝老漢中氣十足的聲音裡透著欣喜。
“二妹。”
“二姐。”
“呀,是二妹和外甥女來啦!”曬筍乾的婦人也趕忙下了梯子。
嬉鬧中的小男伢瞧見,立即奔過來抱住謝氏的腿,直嚷:“二姑,二姑來給我帶好吃的了沒。“帶了,帶了,你這個饞鬼。”謝氏捏了捏小男伢的面頰往裡走
大黃狗也跑過來歡快地揺著尾巴轉圈,小女娃卻只是站在原地觀望。
“大哥、大嫂,小弟。”謝氏領著柳清妍走進院內,跟眾人一一打過招呼後把竹籃遞給了孃家大嫂蔡氏,道:“裡面有點心,拿給伢子們吃吧。”又對謝老漢道:“爹,聽彩蘭說孃親摔倒傷了腰,我擔心孃的身體,便來瞧瞧。”
謝老漢一揮胳膊,道:“你娘沒啥大事,就是腰淤青了一塊,行動起來疼的厲害,貼膏藥躺幾天就好。”
柳清妍雖多年不曾來過外婆家,但兩家常有往來,這幾人是去過柳家的記憶中有印象,便也喊了“外公、舅舅,舅母。”
喊舅舅時,兩個舅舅一齊答應,倒也省事。
秀氣少女過來對謝氏喊了聲“二姑”,然後便安靜站著不說話。
謝氏指著秀氣少女對柳清妍介紹:“這是你大舅的閨女巧珍,你該叫她姐姐。”
柳清妍笑嘻嘻對秀氣少女叫了聲“巧珍姐”。
巧珍還是很文靜笑著點了個頭,算是回應。
柳清妍便覺得這個巧珍的性子跟她以前很像,不,是跟原主很像。
冒名頂替的日子久了,記憶已經融合在一起,她也把本尊的記憶當成自己的一部分。
謝氏又指著兩個小的說:“這是你小舅家的勇伢子和巧妹。”
小女娃怕羞,躲在她爹身後伸頭出來打量。
蔡氏瞧著籃子裡的東西跟謝氏說:“你來就來了,還帶這許多的東西,又是雞又是肉的,你就不怕夫家的人有話說。”一邊把油紙包著的點心找了出來,遞給勇伢子說:“跟你妹妹拿屋裡吃去吧。”
勇伢子便高興地喊“吃點心咯,吃點心咯”,招呼著巧妹走了。
謝氏笑著回道:“大嫂這話說的好像是對咱家有怨氣,不讓你帶東西回孃家了似的。這肉和點心是我自己用私房錢買的,雞是婆婆讓拿的,婆婆一番心意也不好違逆便拿了過來,我可沒那膽子私拿婆家的雞。”
蔡氏也是個直爽的性子,嗔道:“二妹你嫁給秀才公做娘子,這嘴皮子也變利索了,倒說得我無話可答,我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說著用巴掌拍了一下臉頰。
“哈哈哈。”
在場的人鬨笑了起來。
待笑聲停了,蔡氏拉起柳清妍的手說:“外甥女是個身子弱的,走這大老遠的路肯定累了,都別在院裡站著了,進屋去說話,娘看見二妹和外甥女鐵定高興。”
柳清妍的腳早走疼了,巴不得坐下歇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