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蒂亞「源」的能力是操控機械,他不能貿然出劍,如果導彈被她發射,一切都完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諾亞之鏈,等特雷蒂亞發出致命攻擊時,反彈給她,一擊斃命。
「這些年,我度過了不知多少個孤獨的日日夜夜。自說自話都成了習慣,有時候,對著您的照片我會反覆呢喃數個小時,彷彿您就在我身邊……」特雷蒂亞離他越來越近:
「我會假想您還在,假想您的目光,您的視線,您的一舉一動。
「我會懷念您演講的時候,您喝茶的時候,還有您教我做實驗的時候……
「所以,看到您,我很激動。我想著您終於回來了,我不用再一個人自言自語了,我想著終於有人能看到我了……」
她仰著脖,宛如缺愛的少女。
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蘇明安僵住了,他捏著諾亞之鏈的技能,不知此時出劍能否重創對方。塔下還有無數人在廝殺,每一秒都有生命喪生,他必須要在這裡殺死特雷蒂亞,不能失手。
「放開!」他使用最原始的手段,推開這個瘋子。
「我不放!」她執著地抱住他,身上染了濃重的血腥,蘇明安身上滿是戰鬥的傷口。他在軍陣中衝殺了一天一夜,鮮血已經染滿衣衫。
「我不放!我不放!」
她咬著牙,抱緊他,表情孤獨到了絕望,接近落淚。蘇明安再度推她,這次她沒能防備,一下子倒在了荷花池裡,「嘩啦——」一聲,緩過的水流遮掩了她哽咽的聲音,裙襬彷彿一片浸了水的荷葉。
兩旁的紅眼士兵瞬間警惕,槍口上抬,對準蘇明安。
特雷蒂亞倒在池水裡,眼神迷茫,宛如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她似乎想要哭,但她很快爬了起來,五官扭曲地強笑著,彷彿一個小丑:
「老師,對不起,是我衝動了,我這就爬起來……我根本不入你的眼,我怎麼能接近你。」
……她很早就知道,如果她不學會自己爬起來,沒有人會扶她。
……不能哭出來,他討厭脆弱的人。
……只哭這一次吧,就這一次……不要給他留下最壞的印象……
「特雷蒂亞,你到底為什麼要投靠【他維】?」蘇明安冷然道。
「老師,因為人類不值得相信。」特雷蒂亞說。
蘇明安沉默片刻:「至少今天他們的表現,讓我再度相信了他們。」
「只要看到了一點點的善,老師就可以轉頭,再去救他們嗎?」特雷蒂亞說:「何其偉大,何其……無私。可我根本做不到,我只想你活著。」
「……」
「老師。我要拼命努力,才能和您站上一個高度……」她哽咽著說:
「您為了這個世界做了那麼多,一直拼命拖著所有人存活,否則人類早就滅絕在49年。到頭來,他們卻要您死。
「——明明他們的生命是您給的!明明所有人早該死在神明陣營的迫害下了!
「他們怎麼能——怎麼能理所應當地,再讓您去死……」
蘇明安始終一言不發。
他理解人們的行為。但要說他的心裡沒有難過,那是假的。
他改變了所有人在49年前滅亡的命運。到最後,新世紀的關頭,人們改換嘴臉要他去死。
他不去,就淪為了人們口中的「會復活的怪物」「貪生怕死的城主」。此前一切拯救都化為烏有。
甚至有些觀眾見證了全域性,都認為他不該活著。
他不是不能去。
只是人們都要推著他去。
「……老師,你站的的高度太高啦,你看到的地方太遠啦,我眼前的巨山對你而言只是小石子。無論怎樣,我永遠入不了你的眼。」她邊說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