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旁邊的人像大海,而她就是在其上遨遊的一頁帆,他能說出太多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事物,像是一個驚喜盒一樣不斷提供給她新奇的故事與思想。他的話語像根線一般牽引著她,而後指導她朝著思維的空白區域不斷拓寬。
他總能輕而易舉地引導著她的思考,並能舉出各種她從未聽過的例子,並一直說到了現在。
……如果這個人能做小鎮上的老師,應該要比隔壁阿晴的那個,只會講題的地中海老師要強太多吧。
她眼中閃著小星星地想著。
蘇明安望著被關上的門和茉莉的好感度條,繼續說著:
“後來……我從她的眼睛裡便看出了,她所謂的永恆,只是一腔情願的永恆,因為無法接受事實,她將荒謬氾濫開來,便化成了她所謂的真實。她以為這很有意義,但是否有意義並不只取決於領袖的批判或者認可,人們長期將自己固化在一種形態中,以至於他們漸漸忘記了獨立思考的重要性……”
“……她並不愛你。”茉莉說著。
因為從小一直被鎮長在房子裡養到大,她甚至都沒怎麼出門,更別說和同齡的男孩子交流了。因為一直隔著窗戶看著外邊,她總以為自己是和那些孩子們不同的……因為她很難理解他們所說的故事,裡面所謂的“情感”。
友情是什麼,愛情是什麼,她不理解,也無從感受……直到這個人的開始講述,他為自己封閉的世界,突然開啟了一扇照進光來的窗。
……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茉莉抿著嘴唇,心情愉悅,併為自己能接上話而感到驕傲。
“是的。”蘇明安低聲說著:“她愛的,從來只有她自己記憶裡的那個影像,她愛的是那個從求而不得中走出來的自己。”
“明明成為一起冒險還有機會的,她為什麼要採用這種方式……”茉莉有些不明白地睜著眼睛,頸上的首飾煥著金色的光:“就算知道自己跟不上去了,也不要這麼做呀……”
“所謂,逐光者,就是能為了自己的光不斷前行的群體。”蘇明安凝視著她,語聲緩慢地說:“我欣賞這樣的人,並永遠熱愛他們的奮進。我無所謂他們因為什麼原因呼喊我的名字,我也欣賞他們的奮進……但他們至少要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沈雪她……可能過於看低,也過於看高了自己,她自認為是能與我並肩之人,卻不懂如果要維持一段相對平等的愛情,絕不只是向他人妥協就能做到的……”他說著,將視線緩緩凝在她身上,像凝結著一團清光:
“——這樣的人,又怎麼能成為逐光者,更何提……成為燈塔呢?”
“……太震撼了。”茉莉看向他,眼中湧動的情感像被晚風吹過的早稻田,寸寸凝練飽滿。
她像是看人生導師一樣看著蘇明安,神情夾雜著熱切的敬佩:
“太厲害了……你說得對,你是燈塔,是希望……”她嘆息一聲,語聲夾雜著一股流淌的敬意,她低下頭,金銀首飾發出叮鈴哐啷的脆響:“哎呀……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原本那些準備看蘇明安低三下四當舔狗來攻略女孩的彈幕,已經漸漸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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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想過,外面的世界可以這麼精彩。”茉莉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看向這個曾讓她感到好感度下降的旅人,頭一回感受到了類似遇見心靈導師一般的感覺。
“不,其實,這些事情,到了哪裡都可以一樣精彩。”蘇明安看了眼好感度介面。
他覺得是時候了。
他微微一笑,而後,略微加重語氣說著:“因為它們的主體是“人”,而人,在你所見的地方都存在著。外界有,而你的身周也始終存在,比如——在你們自己的鎮子裡,難道沒有過類似的場景嗎?”
茉莉的眼神微微一滯。
她的笑意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