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沉默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她輕輕說:“謝謝你告訴我……”
小白拉著你離開了。
你仍記得離開別墅前的最後一眼——得到答覆後,那少女眼中的光采黯淡了,她拿出了一板巧克力,慢慢地吃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然後,她站在了那些漫畫、航母模型、棕熊玩偶……一個個撫摸著它們。
“山田,路,露娜,林音……”她輕聲念著這些朋友的名字,依次告別,彷彿遙不可及的呼喚。
最後,她的視線落到那架鋼琴。
“……蘇明安。”
這聲告別被她喚得很輕,像是一條魂靈輕飄飄地飛在空中。
嘩嘩,嘩嘩。
彷彿河流沒過頭頂的聲音,少女的神情像溺在了水裡,她徹底落入寂靜,眼中的光也沉寂了。
她彷彿在咬緊牙忍耐,不讓自己哭出聲。
踏出別墅的那一刻,你聽到了鋼琴聲。
——德彪西的《月光》。
宛若大師之作,這是你聽過最好的鋼琴聲,少女彷彿彈了千百年的鋼琴,彈出的曲子動人心魄。
她一定,一定獨自練習了很久很久……
只是,曲子有意空出了一些節拍,彷彿在等另一個人彈出這些音符。
你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流下了淚。原來音樂真的能觸動人,這曲子中的哀傷,就這樣撞入了你的心。
這是一首送別曲嗎?少女的外貌如此年輕,肯定送別的不是她自己。
“她等不到誰?”你問。
“……很多人。”小白說。
“她等了多久?”你問。
“很久。”小白說。
“都是她的朋友嗎?”你問。
“嗯。”小白說。
“——他們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要她等這麼久?”你感到憤憤不平。要是換作你,肯定不會讓朋友這麼孤獨地一個人等在房子裡。
再說,那少女收藏了那麼多朋友的東西,他們肯定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為什麼那些朋友一直不來?
小白沉默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那她為什麼不繼續等了?”你說:“雖然世界要重置了,但下一次也可以繼續等吧。”
小白垂下眼瞼。
這一瞬間,你察覺到她原來也有情緒,她在哀傷,即使這種情感如同絲線般薄弱。
然後,她開口了:
“……可有些事情遲早會有盡頭。”
嘆息輕得如同一陣風。
彷彿一些充滿疼痛的、註定落下的刀刃。你感到自己的眼眶也莫名變得酸澀。
你聽到了崩毀聲,彷彿身後的別墅傾塌了。
但你回過頭,別墅一如往昔,藍玫瑰與薰衣草如此鮮烈,只是再沒了琴聲。透過窗戶,你看見沙發上坐著少女,她的懷裡抱著什麼,似乎是相片。
“你看,她這不是還在等嗎?”你指了指沙發上的身影,似乎要證明你的正確——少女明明還坐在沙發上,等她的朋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