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和蘇薇婭正坐在陽臺上看著冰海,從這個角度能夠將桑拿室外的平臺盡收眼底。當桑拿房的眾人跳海的時候,琴和蘇薇婭正在這裡憑欄眺望,人們洗完桑拿跳海的一幕也一直是她們喜聞樂見的一出好戲。
北奧人熱愛桑拿,幾乎每個宴會之後都要來這麼一出。
但是蘇薇婭卻在他們跳海的時候突然指著其中的一個顫顫巍巍的人影對琴喊道:“看!是那個東方的小帥哥!”
琴循聲望去,便驚訝地看到了雪痕的身影。
她看著雪痕從怯懦到逞強,最後被凍僵,漂浮在海面上。嘴角浮現一絲微笑,淡淡說道:“傻瓜。”
蘇薇婭不解地看著姐姐:“你怎麼對他那麼冷淡啊?”
琴咧咧嘴,不想把真實的原因告訴妹妹,只是反問道:“那你喜歡他什麼?”
蘇薇婭眉毛一挑,如數家珍:“長得帥,夠男人,心地善良,又聰明,有野性氣息……”
“等等,等等。”琴打斷了妹妹:“你才見他兩面,就這麼瞭解他?長相我不評價,聰明倒也是事實,雖然都體現在用歪心思上,有野性氣息……好吧,你覺得這是優點我也無話可說,夠男人嘛,從他敢跳下冰海,我也承認了,但是你怎麼看出他心地善良的?”
“你看他在舞會上捉弄奧爾文·塔斯,是為了不讓你和他那樣的小丑結婚,心地多好啊。”
“那只是他和奧爾文的個人恩怨罷了,奧爾文在之前嘲笑過他。”
“聽我說了你的心結,就立刻去找叛徒了,這不是善良的表現嗎?”
“他只是想早點離開這朝聖之路罷了。”琴淡然道。
因為畢沙羅給了她明確的預言,告訴他在現實中羅蘭不會有事,所以她離開朝聖之路的急迫感遠遠不如雪痕。
她也曾出於幫助雪痕的原因,想提前離開過,但是礙於自己的主體身份,有諸多不便之處,導致她不能提前離開,現在提前離開的唯一方式就只能是依靠雪痕找到叛徒,解開自己的心結了。
看著雪痕忙上忙下,是為了解開自己的心結,其實琴心裡也感覺很奇怪。一般在朝聖之路上,主體並不知道自己是受試者,而像現在這樣的主體和客體有著同一目標的朝聖之路,琴還是第一次踏上。這種合作關係讓琴有一絲移情,對雪痕有了一些好感。
但是每每想到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自己提早離開朝聖之路,琴就又恢復了冷漠,處之泰然。
“不對不對,我跟他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裡有別樣的光芒,那是內心裡被觸動的光芒。”蘇薇婭一手支頤,回憶道。臉上浮現懷春少女般的紅暈。
“哎呦哎呦,你這花痴,你是愛上他了呀。”琴嗤笑道。
“是嗎?”蘇薇婭卻恍然大悟狀,突然捂住臉,扭捏地搖動魁梧的身軀,帶起陣陣旋風:“哎呀幹嘛直說出來,討厭啦。”
她隨手的一巴掌,把琴的搖椅打翻。
雪痕被羅蘭拖上了海岸,在懸崖下有一條隧道,向上的階梯直通崖上城堡。
這裡避風,溫度稍高一點,羅蘭把他放在隧道里的臺階上,讓雪痕緩緩。
經過二十分鐘的緩和,雪痕才漸漸恢復了知覺。
“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雪痕上下牙在激烈地打架。
“天空已經開始坍塌,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想知道答案嗎?”羅蘭把浴巾擰乾,重新圍在腰間。
耗費了這麼多時間依然沒有找到叛徒,解開主體的心結,雪痕提前離開朝聖之路的努力幾乎已經宣告失敗了,但是他依然執拗道:“少……少廢話。”
“為什麼這麼執著?明明可以等時間到了自動離開的。”羅蘭問。
是啊,自己為什麼這麼執拗啊。
雪痕凍結了的大腦開始緩緩運轉,探尋內心深處那個執拗的原因,彷彿從一桶冰激凌中找尋一顆櫻桃。
“凱文說過……不,凱文他媽說過……說過什麼來著?”
嗎的,我快被凍成無腦殭屍了。
“無所謂了,總之……閒著也是閒著……既然離不開,就……好好利用這個時間……”
可是,這和我為什麼執著於解開琴的心結這件事有關嗎?
答案到底是什麼呢?
雪痕繼續攪動腦海裡的記憶碎片,終於,從那浩如煙海的細碎記憶中,他漸漸看清了一個片段,那是上一次進入朝聖之路,琴站在威嚴而恐怖的大門前,衣裙翩然地回頭。
是了,這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琴曾經在朝聖之路上解開了自己的心結,讓自己擺脫了自我懷疑。
有的時候,人做一件事情原因是複雜的,多重利益關係糾纏在一起,讓人看不清那隱藏在無數動機之中的自己最深刻的渴望。而這次信仰之躍讓雪痕看清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