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也和她一樣激動,這次行動,對於救援者和被救者來說,都是死裡逃生。
但是他想到了更多的事情,他想到畢沙羅的預言或許還沒到實現的時候,他想到自己的親人們的情況,想到自己來的真正目的,他不由自主地說:
“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琴的表情有點僵硬,喜悅和興奮瞬間降至冰點。她霍然站起,雙手抓著衣角,一動不動。本能地冷然之後她有有些糾結,似乎是不忍心冷下臉來。她躊躇了片刻,輕聲問道:
“你救我只是為了報恩嗎?”
當然是!不然還能是什麼?
“我……我……”雪痕很想斷然回答,這樣就可以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有什麼關係了,但是不知道是什麼阻止著他,讓他一時語塞,竟無法說出這句決然的話。
手臂上已經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傷口傳來陣陣疼痛,雪痕緊皺眉頭。
琴再度跪坐下來,關切地檢視雪痕的傷口。
雪痕的猶豫不決已經給了她答案,冷意漸消,她再度恢復溫柔。
“跟我們走吧,”琴一邊紮緊繃帶,一邊輕聲說道,“你的故鄉已經……已經不再是你所熟悉的故鄉了,這整個國家都已經……不再適合你了,和我們走吧,去耶路撒冷。”
羅蘭在那廣闊的地下隧道中的發現,證明了雪國高層已經淪陷於黑暗,並且一直在秘密地進行黑暗生物的培育。因為地下試驗場與東薌村有管道聯通,所以偶然洩露出來的攜帶黑暗物質的蚊子首先感染了東薌村。這就是為什麼會發生穀倉事件和東薌村全體入魔的慘劇的原因。
這裡已經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雪痕透過淨水廠的窗子,看著外面烏雲遮蔽的村子,血紅色的月亮高懸夜空,到處都有隱隱然的鬼哭狼嚎的聲音。不由得悲從中來:是啊,我的故鄉竟然已經變成了這樣。
我該何去何從?
“跟我們走吧,帶著你的家人一起,我們能夠保證你們的安全……”琴溫熱的手掌覆蓋在他冰冷的手上。
不!我不能!
雪痕猛然驚覺,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如果你們見到了她,見到了戈隆和鐵匠那曲,你們會怎麼想?會怎麼做?
我們已經沒有理由繼續一起行動了,因為我們已經不是同一陣營的人了。
墮落者、食人魔,是你們趕盡殺絕的物件,但是其實我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我還有個可能會被你們認為是壞人的媽媽,無論她是不是壞人,她也是我媽媽。
所以,對不起,我不能跟們一起了。
雪痕咬咬牙,猛然推開琴。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在那一瞬間都在抗拒他的命令。雖然只是把琴推倒在地,但是他卻彷彿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彷彿推倒了他一生的幸福。
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奪路而逃。
奔至門口,他轉過身來,對愕然的琴和眾念師們說出了這輩子最違心的話:“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念師!我們已經扯平了,從此兩不相欠,各走各路,別再給我添麻煩!”
琴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雪痕消失在那漆黑的門洞中,既驚訝又難過,但是她沒有阻止他,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如此絕情?把自己的好意邀請當成惡毒的詛咒一般嫌棄。
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意重回臉上,她淡淡地自語:“ok,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