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競技場,一個少女剛剛透過安檢進入觀眾席。她一進入就仔細地注視著觀景球,檢視雪痕的狀態。這個少女正是雪痕抵達耶路撒冷的時候遇到的神秘少女,那個從鏡子裡把雪痕拉進耶路撒冷的人。
她緊張地看著雪痕,雪痕的狀態並不妙。但是她並不擔心這些,她雙手合十,自言自語道:“雪痕一定要記得,千萬不要脫衣服啊……”
雪痕仰面躺在水裡粗重地喘息著,他疲於奔命地跑出幾百米之後那種“高原反應”再度出現,並且比之前哪一次都要強烈,窒息、缺氧、頭暈、極度疲勞的感覺同時出現。就像周圍變成了真空一般,任他如何大口呼吸也無法獲取身體需要的氧氣。
幸好敵人沒有追來。
雪痕大口喘息著,這個樣子別說報復他們了,就算是繼續潛伏到比賽結束都有困難。
剛才威脅他們時誇下海口,意氣風發。那是一時激動,也是為了讓他們有所忌憚不敢追來。現在脫離了危險,腎上腺素水平開始急劇下降,冷卻下來的頭腦才意識到自己的情況有多糟。
他的身體在向他發出警告的訊號,所有的肌肉都在抽痛,滿身都是被踢打留下的淤青,他疲憊得像是剛剛追著野狼跑過了幾座山。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了。
他的敵人是一支兇殘的有組織的能力者隊伍,強大無比。而自己孤軍奮戰,獨木難支。
而這場試煉真的是一場死鬥!他們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而該死的奇路竟然在入場的時候告訴他“不會有危險,非常安全。”真是信了他的邪!
要不就此退出比賽吧。這個樣子顯然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而自己也已經盡了力了,在剛才那樣的危急關頭,能重傷安西西,用烏鴉卵的惡臭逼退眾人並逃出已經很不容易了。會長大人或許會因此見上自己一面吧。
他閉上了眼睛。淺淺的水流在耳邊嘩嘩作響,風吹動蘆葦層疊推擠,摩擦之聲如同風帆在飄揚。
他感覺自己好像一條小船在冥河上漂流,正在滑入那無盡的黑暗,黑暗裡有什麼自己不知道,但是似乎滑進去也不錯,至少不用費力逆流而上,因為上游也只有無盡的黑暗。
這時,他的身邊慢慢漂過一具屍體,那是小紅帽的屍體,她睜大雙眼,看著自己,那是她臨死時的眼神,那無辜又無助,帶著對人世的深深眷戀的眼神。
雪痕一下子驚醒,猛然坐了起來。心中的憤恨再度重燃。
小紅帽雖然是剛剛相識的朋友,甚至可能算不上朋友,只是暫時的同盟,但是也算是自己的同伴,他不能看著她橫死而自己不為她報仇卻獨自逃走,否則的話還算什麼男人?
冷血的庫裡,惡毒的安西西的臉浮現在眼前,還有周圍那些欺軟怕硬、卑鄙齷齪的走狗和共犯。他們就像一根根毒刺,紮在雪痕的心裡。
雪痕知道,若是黑影在這裡,他一定又會對自己做出的決定冷嘲熱諷。但是那也沒辦法,有時候做出正確但困難的決定,是為了以後能夠活得磊落坦蕩。
人生中就是有許多這樣的事情,如果事發的當時你不做出正確的決定,那麼後悔就像毒刺一樣深植你心,不拔掉它們永遠都會難受,它們永遠會在回憶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發作,弄得你芒刺在背,痛癢難當。
如果在穀倉裡他選擇偷偷溜走,那麼他不會淪落到荒野中,也許還在村子裡過著相對安逸的生活,但是那還是生活嗎?村子將是他永世的囚籠。鄰家姐姐就是他永遠擺脫不了的噩夢!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此事絕不能就此善罷甘休!
高原反應和身上的疲勞感再次襲來,他深呼吸,努力平靜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