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經常聽人說，越是村子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亦或是深山老林裡深居簡出的百姓，則越淳樸，越忠厚，而後來我卻發現，這根本就是屁話。
一個人的善良與否，和天性有關，和成長環境有關，和養育他長大的家人有關，除此之外，並無別的關聯。
這幾年走得多了見得多了，我愈發覺得有時候這些山村裡的人並不是那麼淳樸，相反的，反倒偶爾會出現一些刁民，極難打交道，當然，無論這人出自哪裡，善良者總會有，狡猾者也不少見。
眼前這個紅眼睛老鬼就是其中之一，看上去不過黑色三品的老鬼一副天王老子的派頭，就這麼惡狠狠地盯著我這個後生小輩。
地頭蛇向來都容易囂張跋扈，再加上我現在顯露出來的不過才白灰兩色的品級，在這個紅眼睛老鬼面前更是不足一哂。
“你是哪個村的小鬼？我們李家屯沒你這號人！說！”紅眼睛老鬼兇狠等著我，往前走了幾步，我不想太早和他爆發衝突，連忙後退了幾步，低聲說道：“我是城裡過來的，初來乍到，不太懂事……”
“呦呦……還是市裡頭過來的呢？”紅眼睛老爺子冷笑著說道：“怎麼？你覺得市裡頭的就比我們這些郊區的野鬼金貴不是？”說到這裡，老爺子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言語之中極盡諷刺挖苦。
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但是這老鬼卻偏偏覺得我身上帶著一種特有的優越感，偏偏還讓我無法反擊。
我說沒有吧？老爺子肯定笑話我太假，明明自己言語之中炫耀自己是市裡頭過來的，一副鄙視他們郊區山裡人的派頭，卻又不敢承認。
可是我要是說有的話……那就是騙人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看你這德行，剛死？”老頭冷笑著瞪著我，鼻子下面的鬍子隨著他嘴唇的動作一翹一翹，他一雙紅眼睛裡全是不屑，似乎覺得我這麼個小子根本不配和他說話。
我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點了點頭。
這時候我看到遠處的一座墳丘裡忽然爬出來了另一個黑影，看樣子應該也是個老頭。
這新爬出來的老頭比紅眼睛老頭級別略低，黑色五品左右，長得也稍微老邁一些，他一邊朝著我這邊走來，一邊問道：“福菊？有客人？”
那紅眼睛老頭原來叫做“福菊”，福菊搖了搖頭，說道：“你先別說話，這小子不是本地人，從北京城裡頭過來的……”
“哦？”後面的老頭有點感興趣，壓低聲音問道：“有啥油水麼？”
“油水？剛死的鬼能有啥油水，你傻了？看他這德行吃了也補不到什麼，白白浪費力氣罷了。”福菊低聲說道。
“請問兩位前輩怎麼稱呼呀？”我看這兩個人竟然開始計劃起如何在我身上撈的油水了，不由得心中冷笑，就憑這兩個人的本事，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對手。
不過表面上我肯定不能這麼快和他們翻臉，畢竟初來乍到，總歸要給地主三分薄面。
那“福菊”看我彬彬有禮，心裡頭更加不屑，他冷笑說道：“你叫什麼？”
“我叫林楊。”我連忙低頭說道。
“林楊……哦。知道了。”紅眼睛老爺子福菊點頭說道。
“前輩呢？”我再次問道。
紅眼睛老爺子還是懶得回答，他身後那老頭估計覺得不合適，連忙說道：“他叫李福菊，我叫李福蘭，兄弟倆……”
我一聽，恍然大悟，剛才我經過的那個山村應該就是李家屯，這邊則是李家的祖墳，李福菊、李福蘭兩個人乃是兄弟，因此都葬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