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來的朋友麼?鄭智若有所思,天亮後問過在宣府盯梢那人後,回來找顧遙。路過前院,聽見江氏那裡吵吵嚷嚷的,便問王媽媽:“怎這麼吵?”
王媽媽忙道:“是堡裡新來的幾戶家眷,老夫人憐她們不易,先前讓奴婢給大家送了些糧食和炭火,她們今日特來致謝的。”
早不來,晚不來,單挑自己在的時候致謝,是做給自己看的吧?鄭智便道:“不必讓母親知道我回來了。”
說完,鄭智直接進了後院。顧遙看著小四在炕上玩,口內與宵哥兒說著話,地上七七和宇哥兒正在寫字。見鄭智回來,五人露出同款笑臉,鄭智的心情不由愉悅起來。
喚來下人,鄭智與顧遙道:“母親身邊,實在沒說話之人。”
這話雖然沒頭沒腦的,但只從字面的意思來說,便知是廢話。但凡有那麼個人在,江氏怎會而今這般?
顧遙沒說話,意思很明白,鄭智瞧得分明,解釋道:“我的意思,母親身邊沒有可說話之人。她讀了些許書,認了幾個字,像岳母這般不曾讀書的婦人,她便‘不願’與之為伍。然則,母親這年歲的,漫說普通人家,就是勳貴人家,也沒幾個讀書的。”
是的。
尤其是北方,更沒讀書的人。江氏出生與江浙,又是世代耕讀之家,才比旁人多了機會。她讀書讀了清高,又因自身遭遇,比別個敏感許多。而今又因夫貴,或者說那個徐媽媽的吹捧,覺得自己了不起,著實難處理。
顧遙腦子裡倒是有幾個人可以和江氏說上幾句,但問題是,那幾人,並沒有義務和責任來陪江氏說話。是以,鄭智問她有沒有合適人選時,她毫不猶豫答道:“沒有!”
鄭智則道:“這麼幹脆,那就是有了?說說看,都有誰,也好叫我知道給她什麼的婦人。”
“是你自己問的。”
說完,顧遙把心中之人報了出來。
第一個人,孟家老夫人,孟瑄之母。倆人至少曾經身份相當,孟老夫人出身琅琊王氏,雖是庶出,卻也受了極好的教育;第二個,顧遙的三嬸謝氏。兩家又是親家,謝氏又會來事,是個極好的人選。但是,謝氏很忙,又不在京師。第三個,便是路確的妻子,路右石之母。
鄭智對這三位均有耳聞,也見過這三位數次,便一一分析道:“孟老夫人遠在西南角的雲南,我們則在東北角,大明境內,還有比這更遠之處麼?三堂嬸倒是個好人選,只我們沒法開這個口,開口也無用,人不在。至於,路夫人,我沒記錯的話,路家父子都很慣著她。母親去哄她還差不多,她哄母親,那不可能!”
顧遙便道:“我三叔已回京,你當真不知?”
順天府來信,前不久,聖上親任路確為新任大理寺卿。不到五十,便名列九卿,雖是末席,但已十分顯赫了。至於路確騰出來的順天府尹,陛下召回顧遙三叔顧禮卿,由他接任。
鄭智則道:“是你不知吧?你三叔為人剛正,上任不到倆月,便讓京城官吏請出了順天府,改任貴州監察使了。”
雖然位置有點偏,但這可是一方大員啊!主要是,她三叔比路確還小啊!嘖嘖,這對親家,真的是誰都不差誰什麼,厲害得緊。相比之下,應該是自家三叔更厲害。自家三叔不僅年輕,還是實打實得憑本事上位。路確,那可是有外掛在手的。
顧遙笑眯眯了一瞬,忽然緊張地問:“那我爹那裡有變麼?”
永樂皇帝才至京師,第一件事便是進行順天府人事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