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之際,月兒徹底沒了蹤跡,謝氏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進門。
憑良心說,和方氏比,謝氏更像一個宗婦。
她做了,就不會白做,大家都看在眼裡。是以,她未歸,老夫人也好,幾個顧也好,都沒睡,一直守在在正房等她歸來。尤其是平日裡最早睡的,今日又玩了半日的顧珍,困得眼皮直打架,也沒有聽老夫人的勸,先行睡去。
顧珍說:“三嬸是為了我的事才這麼辛苦的,我不等她,等哪個?”
聽了這話,老夫人便也不勸了。
等了這久,終於等到謝氏,老夫人立即起身迎接:“好孩子,你受苦了。”
謝氏顧不上疲憊,加快腳步,將老夫人按回椅子,並道:“大伯母快些坐回去,使不得使不得。這原是我該做的,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只是,這秦夫人,頗為難纏;秦詹事又以我是女子為由,躲著不見我。我這一趟,並沒有好訊息。”
天下父母心。
在謝氏和老夫人議事的時候,秦詹事和秦夫人也在說這個。
“顧珍雖然性子直,但是她的確也撐得起事,把秋兒交給她,我就是立馬閉眼,也是放心的。那孩子又是嫡女,上有兄長幫持,下有庶出姐妹互相依靠。真有那麼一日,秋兒有個三長兩短的,有那樣的孃家,秋兒這一房,也是過得下去。最重要的是,蹇夫人的親孃和胞弟,都是厚道之人。顧家三房,獨二房子嗣最多,想來,那二夫人,也是個好的。”
四子三女,不能和皇家、勳貴比,但是,在普通的官宦人家,這已是極多的了。且小李氏在夫婿常年不在的情況下,一人生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真的是好生養。
女兒隨娘,這樣的生育能力,哪個做婆婆的不稀罕?
秦詹事沉默半晌,最終道:“你決定吧,有困難再跟我說。”
秦夫人痛快應下,服侍秦詹事睡去不提。
天明,秦夫人便開始散步訊息,公佈了兩樁親事。
訊息傳言的速度,雖不及後世的九牛一毛,但在一處,一個圈子裡,還是不難的。
蹇張氏得了信,顧不上馬上十五了,套了車直接殺過來。
聽罷,蹇張氏皺眉道:“如此說來,若是不認,大侄女便算毀了。秦家厚道的話,不往外說。不厚道,這幾個孩子都被連累了。若是認,大侄女是自己作的,珍兒卻是無辜的。那秦二,實非良配啊!”
老夫人連聲道:“可不是!他們禍害了你不夠,還要禍害珍姐兒!當年你弟弟年紀小,我還要顧及他。現如今,我馬上進棺材的人,你弟弟也能立門戶了,還有什麼好拍的!”
謝氏還在和秦夫人掰扯:“這樣弄開的親家,又有多少助力?”
秦夫人笑了笑,道:“你們家各方奔走,你如此辛苦,說來說去,不還是為了三姑娘?你們這麼看中她,有了人,還怕沒有親家?我也不用親家,我兒有岳家就行。謝妹妹,為了兒子,我只好小人了!這事,原是我的奢望,哪知貴府大姑娘如此行事呢?”
謝氏卻覺得她這話不對味,卻沒有思路。
長輩忙活,二房三小隻也沒閒著。姐妹三個商議了一番,決定揹著大人,給北京去信。
孟瑄接了信,快馬加鞭著人去送。
正月十五一過,京城官宦圈子,多少都聽聞了一絲風聲之際,老夫人堅定地把大房三口攆走了。
這下,吃瓜群眾的猜測可就多了。不過,不管是顧家還是秦家,都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或者說,都各自忌憚,因而並沒有不好的流言傳出。
顧琅那邊,日夜不休地查了三日,還沒查到柏舟有貓膩之際,謝氏發話了:“讀書做事哪個都不能落下,若是兼顧不來,就多想想,看看有沒有法子,兩全其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