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確定了這個地方或者這些村民有些古怪,但還是不動聲色很有禮貌地說:“這個和尚是我朋友,請問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驅趕他離開?”
年輕的村長還沒有開口,村民們又氣勢洶洶叫罵,說圓規是瘋子,不識好歹之類,村裡更多人跑了出來,男女老少都有。
看樣子這個娃娃村長是個傀儡小皇帝,根本鎮不住村民,眼看場面就要失控。假如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怕跟這些村民動武,打得他們全趴下就會好好說話了,但是圓規、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都沒什麼搏鬥能力,我怕混亂中他們被打傷了。而且這個地方透著一股古怪氣息,說不定有邪惡的東西在操控著村民,在沒有弄清事情來龍去脈之前不宜動手,所以我強拉著圓規後退,往來時的路走去。
眾村民見我們離開,沒有再追來,都站在村口盯著我們。我回頭望了一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貌各不相同,但他們的表情中卻有一種相似的東西,那是一種麻木不仁有如行屍走肉的感覺。普通人可能不容易看出這種感覺,我的感知力很強,又研究面相之術三年,看人的角度和細緻程度與眾不同,所以能夠捕捉到這種感覺。
不僅如此,他們後面的村莊也籠罩著一種腐朽、悲涼的氣息,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幽暗**……我吃了一驚,揉了揉眼睛回頭再看,只見藍天白雲之下古舊的村莊、靜靜流淌的小河、衣著樸素的村民,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自然。
這是大白天見鬼了,還是我精神愰惚了?我默唸咒語暗中開啟天眼再往回看,一切也是正常的,村民們已經開始散開往回走,只有那個娃娃村長還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茫然。
剛才那種感覺就像晴朗的天空有一絲白雲飄過,在地上留下了一線陰影,並不是實際看到的,那麼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圓規也是一步三回頭,手臂被我抓著掙不開,有些無奈地說:“張施主,小僧真的不能走,這個村子不對勁兒。”
凌楓飄搶著問:“你剛才說他們都是死人,真的嗎?”
我也正想問這句話,所以盯緊了圓規,圓規尷尬地咧了咧嘴:“阿彌陀佛,我犯妄語戒了,實際上我不知道他們是活人還是死人,只是看他們陽壽都盡了,本來應該都是死人,可是他們都還活著,所以……”
我更加吃驚:“你是說這個村子裡面的所有人陽壽都盡了還活著?”
圓規點了點頭,但很快又補充了一句:“那個村長亦藍不一樣,他有陽壽,看起來他還是個嬰兒。”
歐陽真菲怪叫起來:“他一定是邪道高手,用邪法吸走了所有人的陽壽,自己返老還童,萬壽無疆!”
凌楓飄立即道:“對,我以前的師父說過古代有這種邪法,想不到失傳幾百年的絕學再現江湖,必定要掀起無數腥風血雨!”
圓規被兩人說得一愣一愣的,竟然完全相信了。我沒好氣道:“別信他們胡扯,大師你還是從頭說,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又是怎樣發現這個村子有問題的?”
圓規開始從頭說起,他口才不是很好,花了好幾分鐘才把事情說清楚。原來三年前他帶著師父的舍利子回到本寺,就留在寺裡繼續修行,直到半年前才出山,四處遊歷,走到哪裡算哪裡。
約半個月前,圓規在山區迷路了,好在他心性淡定,隨遇而安,荒山野嶺與喧囂鬧市沒什麼差別,乾糧吃完了就摘野果、喝泉水,直到前天才撞到老寨溝來。在村外他就看出了這個村子有些古怪,進村化緣,村民們給了他吃的、喝的,但堅決不肯留宿。
圓規越發覺得可疑,在村外逗留不肯離去,偶然之間神通感應,開啟了慧眼,看到村民們全是陽壽已盡之人,身上帶著一股死氣,於是就找村民打聽他們為什麼還活著。他久居深山古廟,以前偶然外出也是跟著師父,所以不太懂人情事故,直言犯忌激怒了村民,被趕了出來。但是他不把事情弄清楚堅決不離開,又溜進了村子,於是發生了剛才被圍攻的一幕。
我問:“大師,除了村民陽壽已盡,還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嗎?”
圓規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師,我是小和尚,張施主還是稱我為圓規吧。”
我笑了笑:“我沒有施捨東西給你,你也不能叫我施主啊,不如我們直接了當,以兄弟或朋友相稱?”
圓規也笑了起來:“小僧……沒外人的時候我叫你玄明兄,有外人時我卻不能失了僧人的體統。”
我和凌楓飄、歐陽真菲都連連點頭,對他肅然起敬。私下論交怎麼叫都可以,在公眾場合和尚就得有和尚的樣子,不要說時代進步了就可以戴著蛤蟆鏡穿著花格子騎著摩托車,不能因個人行為敗壞了佛門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