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深沒有心思考慮任何事,只想讓一直渾沌的腦袋得到休息,但目光久久停留在剪貼本上,今夜已看過兩遍,就象在看自已演的電影。
“我們,要以什麼方式離別?”
她自問。
一個念頭掠過,答案突現,心痛也突現,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如果,你可以恨我,或許就可以不用記得我,就不會有離別的痛……”
羅深按著心口,拿起鋼筆,用不一樣顏色的筆跡,在剪貼本上寫下一行行心痛的印記。
直到深夜,寒意沁透心肺。
她才放了筆,就擱在剪貼本翻開的位置,筆下是莫司晨某一個冷峻的鏡頭特寫照片。
.
離除夕還有兩天,是辰東集團一年一度的農曆年尾聚餐日。
基於上次跨年烤肉會的經驗,羅深和她帶領的助理們對柳沙路二十八號的大院子早已經十分熟悉。
這一日天氣比烤肉會時更加寒冷,但辰東過來的服務人員和廚師們卻熱情高漲,院子裡一下子熱鬧起來。
這樣的熱鬧是莫振南最喜歡看的,一早就穿得厚厚的,笑眯眯看著大家忙碌。
“還是要準備火堆啊,”羅深負責佈置室外場地,拿著計劃書對助理們說:“雖然說是聚餐,其實是一個賀年的互動,準備火堆烤得暖暖的才舒服。”
莫司言的母親程秋語最喜歡熱鬧,看著羅深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彷彿看著自己的青春,站在老爺子身邊跟著笑,悄聲道:“爸,前兩天司言去相親,女方是滿意了,但司言堅決不喜歡。你說,他喜不喜歡羅秘書這樣的?”
莫振南愣了一愣,瞧了小兒媳一眼,“別瞎湊和,年輕人有自己的標準。”
“哪裡是瞎湊和嘛,羅秘書明明很好。”程秋語又看一眼旁邊的小姑莫天愛,“是不是啊?小姑子。”
莫天愛一臉疲倦,“別瞎湊和,年輕人有自己的標準。”她一字一句學了老父親的話說給二嫂,又補了一句:“羅秘書很好,司言也很好,但他們不是對方的密斯特Right。”
“什麼?密斯啥?”程秋語驚奇地問,“小姑子說話這是什麼調子啊?”
“對的人。”老爺子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意思是說,他們不是對方的有緣人。”
莫天愛笑得瞌睡都醒了些,打著哈欠道:“二嫂,我們這個時髦的老爸就交給你啦,我得去補個覺先。”
那邊羅深正好向這邊看,見到簷下的三個人都一臉笑眯眯望著自己,舉步走了過來。
“老先生,好久不見了,”她笑著向老爺子打招呼,“您身體還好嗎?”
莫振南點頭,“嗯。我還好。對了,羅秘書上次說的那個豬湯節開發構想,我覺得可行,私下也跟司晨爸爸他們提過。”
羅深掠了掠頭髮夾到耳後,眸光一轉看到正邁步出來的蘭若潔,忙向她欠身行禮,這才接著莫振南的話道:“開發方案總經理已經提交了,不過我認為還可以延伸一下,但是現在沒有時間細說囉,我要去做事了。”
她微笑的樣子和唇角的梨渦又令蘭若潔失了失神,待她去遠了,蘭若潔才長長地嘆氣。
程秋語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嫂子道:“小葉子若是在身邊,或許正是羅秘書的樣子。”
莫天愛也長嘆一聲,“唉,既是這樣,那嫂子們就將她當成小葉子多看看吧,以後不知道會是誰家的媳婦啦。我去睡啦。”
她的話又引得兩個嫂子一陣惆悵。
被當作小葉子的人此時正被二樓陽臺上的一雙眸子注視著,他已經站了很久,從院子裡開始熱鬧起來的時候。
莫司晨今天沒有去公司,年尾是各一線酒店最忙的時候,但總部的各項事務已經基本安排完畢。
但他心裡清楚,這些不過都是藉口。沒有去公司的原因是,今天羅深在他的家裡。
這座大院子裡有她在,他心裡有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此時她正在接一個電話,與人交談了幾句就掛了,然後目光向西屋的大門望過去。
那裡,莫司言正從屋裡走出來。
莫司晨再也不能安定地看了,他轉身回房,隨手從衣櫃裡取了一件外套就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