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卷軸上的喪命徵兆還沒消失,程衍執意在自己還新傷未愈的情況下送程岐去朱雀樓,還不在車裡坐,而是騎馬隨行。
程岐百無聊賴的坐在車裡,撩開軒窗簾子,瞧著程衍。
那人跨坐在馬上,面潤如玉,穿一身黛綠色的薄衫,擺部繡著森樹白鹿的圖案,不停的左顧右盼,生怕突然竄出個人來驚了車駕。
程岐疊臂趴著:“程衍,我有件事情要問……”
“帕子不是我繡的。”
程衍打斷她的話。
程岐一愣,旋即古怪的半放軒窗小簾:“那沒事了。”
而馬上的程衍意識到方才自己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不甘心的切齒閉眼,旋即深呼了口氣,又聽那人道:“你的針法還挺特別的,我從來沒見過,是什麼針法啊?”
“挑雲十二式……”
程衍一不小心,又被那人突襲的脫了口,遂狠命瞪眼,看的程岐臉色訕訕的把腦袋縮回去,然後笑著再放下小簾。
“謝了。”那人隔著小簾道,“看來不用被雲姑姑責備了。”
程衍面無表情:“都說了不是我繡的。”
旁邊趕車的阿橋笑道:“沒想到宗玉少爺還會刺繡啊,這錫平盡出粗漢子了,像少爺這般細膩的還真是少見……”
“我不會!”
程衍貓主子發怒。
阿橋被嚇得直哆嗦,好懸從車板上倒下來,忙道:“是是是。”
程衍心煩意亂,在他的壓迫下,那兩人再也沒有說話,一路寂靜如死的到了朱雀樓前,他翻身下馬,將小梯放在車廂口下。
瞧見不遠處有個翻起的矮樹樁,他抬腳直接就給踢得老遠。
程岐從車上走下來,拍了下他的肩膀,轉身就往樓門走,誰知腳下的雲履蹭滑,整個人啊的一聲撲倒在地上。
阿橋一駭,趕緊過去扶她:“姑娘!”
朱雀樓門前的侍衛秦之初也過來幫忙,無奈道:“姑娘小心。”
而程岐呲牙咧嘴的站起來,也覺得自己實在是蠢爆了,居然在原地撲街,掃了掃身上的灰土,尷尬道:“沒事,我進去了。”
阿橋不放心的目送她進去樓門,這才轉身道:“岐姑娘今天這是怎麼了,腳下也沒個穩當,說摔就摔……”
說到一半,阿橋卻見著程衍突然顫抖,然後整個人生了蛆蟲一般扭動著,一邊喊著燙燙燙,一邊伸手進褲子裡掏著什麼。
阿橋不安的上前:“少……少爺?”
程衍知道是褲兜裡的卷軸又發燙了,但他不想給阿橋發現,便自顧自的躲到那馬車後面,大喊道:“你別過來!”
用力一拽,終於把卷軸給拿了出來,因著是白天,那捲軸的發亮並不是很明顯,他心裡七上八下的將其展開。
程衍揪了整整兩天的心,總算是徹底鬆了下來,那句‘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死生別離處’徹底消失了,而‘他鄉遇故知’的字跡也重新變得明顯。
程岐的喪命之險得解了。
他靠在車板上,長長的呼了口氣,沉默著平視前方。
這卷軸作為保命的金手指是真不錯,就是發燙這一點不好,總讓他當著別人的面出洋相,初見程岐的那次就是。
阿橋不放心的湊頭過來,疑惑道:“少爺,您沒事了吧?”
程衍將那捲軸收好,點頭走過去,就在他以為,程岐的喪命之險解了是因為幕後黑手放棄殺她了,卻意外眼瞥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