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她以前進步神速的修為皆是建立在無辜眾生的痛苦之上;她在痛苦嗷叫的同時,身邊也聚集著無數眾生的慘嚎聲,桑月的同情心便瞬息冷卻。
自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倖存者,經歷過世間最直白無情的人性。
所以,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用所剩不多的善心去試圖喚醒一位邪修的良知。世人為何會墮落成魔?因為得到的,跟自己付出的和預期中的結果相差太遠。
心理不平衡了,心魔自然衍生。
她跟魔不共戴天,為了不成魔,還是別濫用同情心為好。以免將來遭到背刺一時氣極入了魔,這一世就白活了。
……
離開刑室,桑月繞著整座殿宇逛了一圈,沒發現哪有異常,更找不到疑似出口的破綻。當然,這裡是仙帝之子造的樊籠,豈是凡間那些玄術能夠比擬的?
而且,她不是擁有七竅玲瓏心之類特定天賦的高智異士。
撇開前世孽緣帶給她的些許修真天賦之外,她的智商亦不過是普通人的水平。就算這座宮殿內有玄機或隱藏著什麼破綻,她估計也看不出來。
若無開掛,憑她自個兒根本逃不出去。
明知這座宮殿有貓膩,她卻不得不在這裡找一間殿室作為寢室。在其他地方打坐運功,勢必會引起雲長笙的注意加以防範,或想辦法給予干擾。
若在寢室練功,畢竟是女仙的寢殿,就算他沒有君子之德也不好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打坐練功,意味著她不甘被困,仍在想辦法逃離。可她又不設防地進入他準備的宮殿,這對雲長笙來說可謂一切盡在掌握中,反而會安心地忙自己的事。
只不過,以上的心理活動僅是她對他的猜測。
至於準不準,就看她的運氣如何了。雖然她經常有性命之憂,也僅僅是憂,最終還是死不了。不知這次會如何……
殿室裡,桑月從自己的空間挪了一張草團墊子坐著,闔眼,心裡默唸:
“流光。”
那架擺在清川湖邊的箜篌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琴身堅持不懈地散發淡淡的虹彩瑩光。
“流光,”桑月徑自道,“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要死了……”
這僅是她的猜想,真正要對箜篌說的話被她凝成一道靈光彈向琴身。她的法力不能外洩,因為用不了。但可以在體內應用,包括空間裡。
在空間裡施展瞬移術,她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敢亂用。
因為逃脫的機會只有一次,倘若錯過,她就真的要等阿夙英雄救美了。可這是她在前塵結下的惡緣,自己能解決就甭推給旁人,尤其對方是自己的道侶。
平時圖他的功力,身上的神魔二咒還要靠他來破解。將來男魔甦醒也要靠他去對付,那要她何用?
無論是人間的結婚,還是仙域的結侶,都應該是互相成就,互相扶持的。
他是仙,她也是。
遇到麻煩事不能總依賴他幫忙解決,尤其他現在閉關也是為了幫她破咒。倘若她連雲長笙的牢籠都逃不出去,那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早死早了,免得連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