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功殿室的兩扇門倏忽開啟,嗖地擄入一道影子,又倏忽掩上。
門開門掩,不過是一息間的事。
除了本人,就算有旁人在側也察覺不到異常。而等桑月定下心神一瞧,首先看到高高的弧形穹頂,接著是一張淡漠得六親不認的面孔在垂眸俯視自己,並先聲奪人:
“三更半夜不在自己殿裡睡覺,摸到一個男子的居所來,你想做什麼?”
“什麼叫摸?”這個字太過曖昧,拒不能承認,桑月努力洗刷清白,“我走過來的,有事相求,您再晚點有動靜我就跪下了……”
頓了頓,意識到自己眼下的姿勢不對,據理力爭:
“我在外邊站得好好的,倒是您把我擄進來想做什麼?吵你修煉了?”
最後一句出於擔心,有心情耍花槍的前提是兩人皆安然無恙。
“能被你吵到還算什麼閉關?”仙尊閉上眼眸,語氣冷淡,“說吧,找我何事?”
若非她眼下正躺在他懷裡,她或許相信這副模樣的他極高冷極高深莫測。言行代表形象,他冷漠的外表已經無法再欺騙她,昔日對他的敬畏亦幾近於無。
“這事說來話長。”她拍了拍他的心口。
仙尊睜眸瞅她一眼,見她戳著那好看的額頭,便心領神會地伸手托起她的額頭與自己的貼在一起讀取記憶。她道行尚淺,還不知這種讀取手法有多落後。
以他的修為,只要她允許,自己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他不說,等她以後修為上去了,發現當年的自己蠢萌蠢萌的那表情肯定很精彩。
“心是弱點?有意思。”看罷她的夢境,仙尊漠然冷淡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略微興致盎然地望向她,“你怎麼想?”
要做正經事了,現在這姿勢很難施展。
於是桑月扶著他的肩膀坐起來,當然,是離開他的懷抱坐到旁邊的地板上。兩人的關係還沒發展到坐其腿上的程度,雖有親近的心思,但雙方都在剋制。
先把水晶球、九龍闕、兩個煉丹的爐鼎等,凡是出自空間的法器都擺出來。
“空間拿不出來,”她撓著頭,有些愁,“它本來有實質的,天漩之後就成了我的一部分。”
研究空間就等於直接研究她,這話可不能亂說,省得他伺機佔自己的便宜。而仙尊以為她在意空間拿不出來,故不以為意地安慰著:
“我知道,無妨。”
當初幫她凝造仙軀時他就發現了這一點,但無傷大雅,對她往後的仙途完全沒影響。見他開始對這些法寶施術檢測,桑月安靜地坐在一旁準備觀摩學習。
高階仙術,她這低階仙子就算學不會,開開眼界也好。等哪天道行上去了,今天看到的一切就有了參考價值。
而這些法寶遲早要找他做檢測的,宜早不宜遲,所以她連夜趕來碰碰運氣。
憑她的道行能測出一根毛線就不錯了,況且,當聽罷男魔的話,女魔頭其實也對自個兒的法寶做過數次徹頭徹尾的檢測,然而一無所獲。
在魔界,女魔的道行僅次於男魔。
若她自己檢測不出問題,世間便再無一人能夠幫她,只能認為它們沒毛病。今世的桑月誰都打不過,在仙尊面前她就是個渣渣,可求之人簡直不要太多。
至於為什麼要檢測她的法器,理由很簡單,往往讓人覺得最不可能的地方,恰恰就是真相所在。
從殘缺不全的記憶裡看出,這對魔頭的夫妻關係異於常人,不能以常理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