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要強的女人,哪怕死了也要回光返照把自己拾掇乾淨,儘量少給旁人添麻煩。許久沒凍得這麼僵了,桑月凍得牙齒格格響仍有心情打量周圍的環境。
自己好像是死了吧?但眼前所見似乎不是幽冥。
她縮著手腳蹲在小斜坡的邊緣,前方五步外是懸崖,崖下湧起的罡氣浩瀚磅礴讓她隱隱削痛。那股凌厲的銳氣掠過她的額頭,凌亂的劉海時不時斷幾根。
一把年紀了,頭髮不多,桑月本能地往後挪了兩下,儘量避那些罡氣遠些。
被絞碎過一次,體質變差了,但髮質似乎變得更好了。
仍然白髮蒼蒼,白得像泛著瑩光的雪,並非柔順光滑似緞帶的銀髮。有點惋惜,她一直希望自己的頭髮要麼純黑,要麼透著銀色的光澤,那肯定美極了。
可惜她沒有做絕世大美女的命……
崖邊湧起的罡風始終太猛了,她還想往後退幾步。無奈後背已凍僵動彈不得,只能硬挺。
讓她稀奇的是,崖邊,即她眼前的景象一派春意盎然。綠茵茵的靈草雖被崖邊的罡風削成禿頭,但半截青嫩的草茬還是暴露了眼下正逢生機勃勃的季節。
所以為何,她面前是春天,後面是凜冬?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猶記得昏迷前聽到阿其說,能上到哪層,就是哪層的仙。所以她成仙了麼?這裡是仙界麼?仙界的氣候這麼反覆無常詭異的麼?
她就這麼精準和倒黴,恰好落在區域性有雪的邊界?
彷彿在應和她內心的想法,隨著咔咔咔的細微響聲,她僵硬地轉動頸脖斜睨垂眸一瞧。
哦,沒啥,手肘開始結冰了。
啊,好冷啊,她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已經冷到失語,雙目無神地凝望前方綠茵茵的草坪。
如果她犯了天條,請直接劈死她;如果她勾結魔修禍害三界,請毫不猶豫地無需顧慮她和魔修的關係直接絞死她。折磨人是邪修的手段,絕非正道所為。
本想蹲在原地等死算了,何苦掙扎?掙來掙去,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受罪罷了。
但一想到豁出性命護她的阿滿、阿其,又不得不繼續掙扎。
因為她現在感應不到它倆的氣息,就算有心放其自由,首先得找到它們的下落,是否還活著。但願它倆別太愛她,捨身為她助她成功登頂是最愚蠢的事。
她這條賤命,前世早已註定,就算成了仙也難逃被正道之光制裁封印的命。
閉眼運功熱一下身,把身後的刺骨冰寒稍稍緩解之後,這才緩緩轉過臉去。不敢轉得太快,生怕剛才凍僵了的軀殼承受不住魯莽的速度咔嚓,就壞菜了。
不知是哪個混帳要折磨她,如果不是仇家,她是要國罵的。
瞧瞧眼前的綠意盎然,靈氣濃郁清透得彷彿一個深呼吸就能把自己嗆死的地步。
這份靈氣濃度,不像星燧大陸之類的大靈界。
那就八成是仙界了,並且是下仙域。上仙多半目下無塵,不屑跟她這等地位卑微、道行淺薄的小修計較。唯有下仙域的仙君們各有脾性,慣於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