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的安撫手段是吹響清塵,讓兩位仙君煩躁的心情復歸清靜,木然離開。看著他倆騰雲駕霧,桑月若有所思地拿著玉笛輕敲自己的下巴,阿滿則不解:
“你又是怎麼看出他們另有所圖?又是演技?”
聽到主人吹奏的旋律帶有法力,它才意識到打架的兩人有貓膩。
“不錯,難為他們了,堂堂仙人還要耍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伎倆,難怪演技拙劣。”桑月嘆氣,“果然,下仙域亦非淨土,低階小仙依舊是任人擺佈的命運。”
被阿滿用尾巴抽一臉的仙君落在她的身後,意味著他倆的目標是她。
下仙域雖非淨土,倒也不至於在遇險的時候躲到一位晉階不久的小仙身後。當然,她有自知之明。此二人表面是衝她來的,實則八成是針對仙尊設的局。
“那為什麼不趁機問問他們到這兒鬧的原因?”
“他們也是仙,笛聲的迷惑是一時的,他們很快就能恢復清醒。”
同為仙階,他們的道行一般,要麼養尊處優慣了,要麼是新晉百年內的小仙。跟她沒法比,她也是晉階不足百年,可她修煉勤勉,還隨仙尊到異域歷練。
宮裡的丹藥幾乎全被送到她的殿裡,這份恩寵豈是別宮仙侍所能擁有的?
身處的環境不同,道行有著天淵之別。
可他們到底是仙階,笛聲的蠱惑能讓他們離開就不錯了。如果她的猜測沒錯,追問下去不僅沒有結果,還有可能傷及他們的性命。
這裡雖是仙域,一旦擁有醜陋人性,其手段同樣髒又狠。
下界的生命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區區小仙的命運自然也不在高階仙人的考慮範圍內。
“瞧,這下仙域眾生的心性跟凡人在本質上並無不同。”桑月目送兩人遠去的背影,語含嘲諷揚聲道,“就這種品格,卻敢在背後詬病我家尊上妖性難除。
真是人不看己短,馬不知臉長。”
她的聲音迴盪在海面,若有誰蟄伏四周,絕對能聽得一清二楚,隻字不漏。比如仙尊,聽著自己座下的小仙為自己抱不平,感覺還不錯。
小酒喝得更有滋味,興致盎然。
亦如她所料,靈視這一方海域觀察計劃成敗的幾位仙將仙官也聽到這話,略顯尷尬,面面相覷。瞧,難怪仙尊對霄京守將出手無情,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也是,霄京眾仙稱其為妖尊的理由從不刻意隱瞞。
並非坦蕩光明,而是潛意識裡根本不在乎玉塵宮的人是否聽見。聽見又如何?這一宮之主本來就是妖,倘若對方來霄京興師問罪,大可推說此乃敬稱。
難道堂堂仙尊,連自個兒是妖的事實都不敢承認?
妖尊二字本是敬稱,其背後的揶揄才是眾仙對他的惡意,滿滿的嘲諷、輕蔑與不服氣。眼下被這小仙侍直接戳破,突然感到渾身不自在,有點無地自容。
然而轉念一想,他們此舉實乃情非得已。
為大局著想,為仙域眾生的光明未來考慮,手段卑劣一些在所難免。權位之爭,本來就做不到事事光明,忍辱負重是必經的心路歷程。
有些嘲諷,仙尊受得,他們也受得。
“真沒用,”從光幕裡看到兩位仙君在返程途中恢復清醒,繼而懊惱惶恐和不知所措,看得女守將忍耐著脾氣閉上雙眼,“誰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