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桑月也覺得不可思議,“我救過的人太多了,殺的也多……”
能讓他這般大費周折甘願救她的恩情得有多大啊!可她沒有這些記憶,前世前前世都沒有,反而隨手而為類似日行一善的善舉頗多。
區區舉手之勞,就能讓一位仙尊付出良多?
她是個多疑的人,受過太多惡意,難免惡意猜測別人對自己的好。尤其是這位仙尊的風評不大好,或許前世與她有怨,這株凝仙草或許是機緣巧合所得。
恰好算到她這宿世仇人飛昇,特地費心救她,然後讓揹負神魔兩咒的她在自己眼皮底下過著生不如死的仙生?
不管是不是,強者為尊,在這裡、在他面前她現在就是個弱渣,一摁就沒了。
能被阿姐稱為變態的,必有變態之處。
正在腦洞大開,下一刻便看到凝出仙軀的她被披上仙綏衣。正如當初以仙綏衣為藥資的那人所言,它是仙衣,雖護不住她的軀殼和靈元,自己倒完好無損。
仙軀凝得很成功,不僅神魔兩咒俱在,凡與她魂契過的物件一應俱全。
包括她脖子下的兩枚小石榴墜子,一紅一青黃,色澤鮮豔好看得很。估計那抹鮮紅太刺眼,銀髮仙君皺起眉頭伸手扯它,因是魂契,他剛用力就看到她的眉心輕跳。
遲疑了下,他最終鬆開了手,之後便耐心等她的仙元與仙軀契合……
石榴墜子,桑月若有所思地伸手摸摸油潤的玉墜子,腦海裡逐漸浮現出一道身影。相隔太久,她已經完全忘了他的樣子,僅記得他笑容溫潤,平易近人。
更記得,她兩次追溯他靈魂的下落均被傷及眼睛。
憶起故人,心湖平靜無波。
當腦海裡重現銀髮仙君想扯斷墜子的一幕,想了想,桑月直接扯斷墜子。識海像被針刺了一下,不疼,抹除附在墜子上邊的契約願力然後直接化為灰燼。
“主人,幹嘛毀了它?”阿滿不解道。
它可是清晰記得,很多年以前,主人在老家時為了那個姓風的哭過不止一次。這麼多年了一直沒解契,它都看習慣了。今日突然銷燬,讓它有點不適應。
“老家的種種早就該了了,”桑月淡然道,“以前是習慣了,現在……”
現在她已是仙,更不該惦記前塵往事,以免跟前塵之人有什麼藕斷絲連的牽扯。在老家時,她對風野衡是有遺憾的,可那份遺憾早在老家時便有所減淡。
人生那麼長,值得她在意的人和事不斷更新,情感方面又如何能免?
這世間沒有矢志不渝的情感,古往今來,那些傳頌千古的愛情哪樁不是出於意難平的遺憾才流傳百世千世?一旦圓滿了,所謂的情比金堅遲早也會消融。
她相信世間有持續百年的情,但絕對不信一份達到圓滿的情感能持續兩百年。
如果有,那肯定是中間出了岔子,讓吃瓜群眾為當事人意難平的緣故。現在的她,再也不想知道風野衡的老家在哪裡,也不想知道仙尊為何要救她。
肩負倆咒的她不定哪天就嘎了,何故自作多情日夜憂思?
既然活下來了,且走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