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是個中年人,他家世代行醫只治凡人。可那位修士說自己是跟別人打架得的內傷,給凡人治傷的藥也適合他,郎中見他臉色蒼白就給他煎了藥……”
沒想到,幾天之後那位修士就到醫館裡鬧事,指責郎中的藥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說什麼他這副軀殼跟凡人的軀殼沒什麼不同,打架受傷而已,他之前在別處喝的專治凡人傷勢的藥湯照樣有效。唯獨這位郎中的藥無效,可見是個庸醫。
“那畢竟是個修士,就算是傷應該也跟凡人有些差異。那位郎中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被套路了……”
偏偏鎮上有些人家愚昧無知,居然認為鬧事的是位修士定然不會撒謊。便信以為真,不顧之前那位郎中也給自己治過病,附和修士對他一家進行語言暴力。
那位郎中一家老小在嵐水鎮住了幾年安穩生活,有些委屈忍了就忍了。
但他家老人不堪受辱,活活氣死。他家的小孩在外邊玩耍也被鄰家小孩欺負辱罵,說他一家都是騙子,將來不得好死。
郎中無奈,舉家搬遷,從此再也沒見過。
那郎中走了之後,嵐水鎮又陸續來過幾位郎中。有的純屬騙錢,被人戳穿人人喊打;有的學藝不精把好好的發熱病患給治成癱子,怕被尋仇也連夜潛逃。
還有道人、修士打扮的入駐嵐水鎮派發能治百病的丹藥,每顆價值十兩金,效果差一些的也要每顆十兩銀子。
那陣子,整個嵐水鎮的生活水平劇降,有些患了絕症但還年輕很想繼續活下去的年輕夫婦,為了一顆丹藥不惜賣兒賣女還搭上家中房產田產的比比皆是。
直到鎮上的怨戾之氣濃得驚動山上的雲臺宗和問心閣,派弟子下山檢視原由。
這才得知那些道人和所謂的丹修藥修要麼斂財,要麼斂財斂人。前者就算了,可後者喪心病狂,把本地居民賣掉的兒女充當祭煉的童男童女,慘不忍睹。
所以,鎮民們對於到本地開醫館的道人、修士沒什麼好感。
礙於對方是道人、修士,不敢得罪,寧可千里迢迢去金川城看病。攤主夫婦見多識廣,見這位姑娘獨自出門坦蕩大方無畏無懼的,便猜測她是修士。
而且她的態度溫和,為人親善,忍不住告訴她這些事提醒她三思而行。
“無妨,我本來就是個藥修學徒,”桑月坦言道,“此番下山就是為了歷練醫術和丹藥的效果。有生意固然開心,沒生意也無礙,就當找個地方安定幾天……”
既然得知這鎮子的過往歷史,她便反其道而行之。
直說自己是學徒,以後有治不好的病例也不以為怪;又表明自己是修士,讓凡人心中忌憚不敢輕易鬧事。
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地方,能讓自己處處舒心的只有隨遇而安的心態。
果然,聽到她自稱是藥修學徒,四周偷聽的鎮民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因為她的這份坦然,大傢伙對她修士的身份不算很排斥。
防備之心肯定還有,沒關係,她開醫館不是為了生計。
倘若一年半載得不到病人,關門離開便是。就當自己在這裡度了一個假,歇息夠了再啟程到下一個地方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