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舌骨叩闕
芒種寅時,文廟七十二口洗墨池同時乾涸。
捧書童子踏著龜裂的池底前行,足下《論語》殘頁簌簌作響。當他將焦黑竹簡插入中央池眼時,地底傳來編鐘悶響——三千具舌骨破土而出,在半空拼成禮聖閉目誦經的法相。法相睜眼的剎那,四座天下所有儒生喉頭鎖緊,唇舌不受控地誦讀篡改後的《春秋》僖公二十三年篇:
"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於文武,使孔賜伯舅胙——"
誦經聲戛然而止,童子揮劍斬斷法相舌骨,斷口噴出的墨汁凝成三百諫官魂魄。魂魄抬著青銅棺槨踏浪而來,棺蓋上釘滿彈劾崔東山的血書,每根銅釘都刻著"妄言"二字。
"止!"
童子並指劃破掌心,金血染紅劍鋒。劍氣劈開首棺的瞬間,棺內爆出左護法的獰笑:"崔瀺養的狗崽子,也配執聖道?"
三千血書突然活化,文字化作鎖鏈纏向童子脖頸。池畔"慎獨"殘碑裂隙中,禮聖的斷指捏著青銅算籌破空而至:"當年崔瀺與我賭命,差的便是這枚算籌!"青銅算籌破空處墨字凝成命盤,禮聖斷指迸發文運金光。算籌精準擊中鎖鏈命門,三千血書化作齏粉,池底突然浮出半闕《春秋》殘卷,每字都在吞噬空中崩解的因果絲線。
第二幕·往生燈變
子夜暴雨傾盆,童子懷抱春秋璽殘片闖入倒懸山禁地。
山門殘碑上的"克己復禮"四字突然活化,化作石蟒絞殺而來。劍光斬斷蟒首時,碑底暗格中飛出三千盞往生燈——燈油竟是被毒啞大儒的喉血,燈芯則是他們的舌骨!
"崔東山!你的報應到了!"
左護法殘魂從主燈中躍出,春秋筆點墨成牢。童子懷中焦黑竹簡突然抽芽,新生的竹葉割裂虛空,露出燈陣核心的駭人真相:崔東山的殘軀被九根鎖魂釘貫穿,正以脊骨為筆,在燈壁上重寫被焚的《禮記》。
"先生..."童子踏著飛濺的燈油突入陣眼。
竹葉化作利刃斬斷鎖鏈的剎那,崔東山殘魂突然睜眼,撕下《禮記》殘頁塞入童子口中:"吞下去!這是禮聖剜目前的最後批註!"
殘頁入喉的灼燒感中,童子窺見三千年前的雨夜——
白髮禮聖跪在暴雨中,將雙目嵌入文廟匾額:"以我盲瞽,換天下明目!"鮮血順著"文以載道"的刻痕流淌,每一滴都凝成諫官魂魄...
血珠在"文以載道"刻痕間聚成《諫逐客書》真跡,魂魄手持竹簡跪成碑林。驚雷劈開雲層時,禮聖盲眼處射出兩道文運金光,將千年蒙塵的"禮崩樂壞"四字熔鑄成新的天道碑。
第三幕·春秋璽裂
驚蟄雷聲炸響,童子立於重修後的明倫堂頂。
當他把春秋璽按向"克己復禮"新碑時,碑體突然睜開猩紅法眼。七十二賢石像集體轉身,石掌插入胸膛掏出妖文舌骨,如箭雨般射向虛空!
猩紅法眼噴出饕餮紋路,將新碑"克己復禮"四字吞入九幽。七十二賢石像掏出的舌骨每片都刻著《春秋》微言,破空時竟在虛空中斬出三千因果絲線,每道絲線都繫著一位大儒的本命燈芯。
"諸君且觀!"童子咬破舌尖,精血噴在禮聖佩劍殘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