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發現陸晏清被催眠,是在兒子進監牢以後,她想盡辦法才找到懂這個的西域僧人,原本是打算明天一早過來的,探子卻說蘇儀來了天牢,長公主就知道準沒好事,急匆匆出府,在半道上碰著駙馬,又把他給截回來。
幸好,最終還是趕上了。
再次進入天牢,陸晏清的反應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他沒有說話,靠坐在牆邊,抱著雙膝,腦袋低垂。
好似沒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他連頭都沒抬一下。
“晏清。”長公主的聲音儘量放柔。
陸晏清似乎僵了一下,隨即背過身去,不願意見任何人。
“你先前不是有問題要問娘嗎?怎麼這會兒反倒一聲不吭了?”
陸晏清還是沒說話。
長公主又說:“娘來探視你,時間是有限的,你若是不問,可就得等下次了。”
陸晏清聞言,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回過頭來,他沒有問自己到底是不是駙馬的孩子,一聲“娘”喊出口,熱淚就跟著滾落。
長公主看了心揪。
但在兒子跟前,她忍住沒哭,臉上強行擠出笑容,“你這孩子,以前可從來不這樣的。”
陸晏清擦擦眼淚,望著她,“我是不是會被判死刑?”
“不會的。”長公主說:“你爹已經跟負責案子的欽差大臣打過招呼,他會盡量保住你的命。”
陸晏清吸了吸鼻子,“剛才那位大師說,我被人催眠,所以不管娘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可我知道,四年前我們幾個去寧州開礦的時候,沒有誰催眠我,是我自己跟娘賭氣,結果礦山一塌,我就後悔了。
從寧州回來的那段日子,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見礦難中死去的工人渾身血淋淋地來向我索命。
我害怕,怕坐牢,怕被判死刑,然而我不敢跟任何人說,一直到登聞鼓被人敲響……
娘,孩兒錯了,孩兒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覺得您以前管束嚴厲是不疼我,不該處處跟您唱反調,以至於由著性子釀下大禍。
娘,孩兒好後悔,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著,想再聽娘跟我講道理,告訴我哪個是不能做的。這一次,孩兒一定不再跟您唱反調。”
長公主含淚,將手伸進去,摸摸他的腦袋,“晏清別怕,知錯咱就改,娘一定讓你活下來。”
——
數日後,這樁被掩埋了四年之久的案子終於判決下來。
蘇家五爺為罪魁禍首,本該重判,然而他人已經不在,蘇家就得有人出來頂缸,蘇相作為蘇家當家人,有管教不力之罪,罰俸三年,停職一年。
程飛的父親,去年那位狀元郎也因為管教無方而被停職。
蘇堯均和程飛被終身流放三千里。
陸晏清被流放三十年。
不是優待,而是長公主趙尋音和駙馬陸行舟雙雙自請除族,貶為庶民,前往寧州為礦難者終身守靈,換陸晏清剩下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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