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樓。
此時樓內雖人聲嘈雜,但獨坐一桌的黑衣人還是聽到了王奉的問話,依言手持長筷挑起一粒花生米送入口中,這才不緊不慢的緩緩側頭,輕笑道:“確實是第一次來,東家,你們這酒可不錯,很對我味”
聲音不大,且很和煦,但不知為何,王奉在黑衣人側頭的瞬間便內心微震,他們王家是草莽出身的,對此他自然不會陌生,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
他說不出是什麼,但看著黑衣人那刀削般的側臉,心臟總會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
殺氣不是殺氣,煞氣也不是煞氣,王奉說不出這種感官,只覺得這個年輕人在回眸的瞬間便讓他體內的真氣為之一亂。
差點就岔了氣,定定看向此人,王奉這才近距離發現這人竟年輕得有些過份,比起自己還要小上幾歲,額前留著中長分頭,兩側飄逸的長髮遮住了來人的眉眼,只露出那挺翹的鼻頭,與略有弧度的薄唇。
饒是他見多識廣,在腦海中搜刮一番,也想不起來此人姓甚名誰,出自何門何派,遂定了定神,笑道:“金刀王家王奉,兄弟是?”
此時王奉這邊的情形也已引起了二樓隔廊上王老太爺與王父的注意,均不由俯視看向一樓情勢。
持杯輕飲半口,黑衣人嘴角一咧:“嘿,無名鼠輩,不值一提。”
深知此刻兩位家中長輩正在身後觀望,王奉自然不會落了自家臉面,依言便大刺刺坐到了黑衣人身側,探手往後一指:“兄弟,你看,這些都是來自各門各派的強中好手,金烏派的伍前輩,五臺山方道長,太行山派丘掌門.”
“他們可都是雷動一方的大英雄大豪傑啊,能與他們結識可是咱們這些後輩三生有幸之事,你就別藏著掖著了,能來到咱聚仙樓的,都是我輩同道中人,就當交個朋友,說吧,你究竟是哪位高功門下?”
這邊的情形一時間便引起了樓內不少人的注意,因為被王奉點到名的門派都聽到了他的介紹,是以也都紛紛扭過頭來望向這邊。
一時之間樓內竟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雖此刻還有人在斗酒猜拳,但比起剛才卻是要小聲了許多。
面對王奉的死纏爛打,黑衣人仍舊不為所動,僅是微微翹嘴輕笑,挑起桌上的花生米往嘴裡送去。
見他這個態度,王奉不由得也急了幾分,激動的手不由點向遠處那桌正在看來的中年人,道:“兄弟,那位便是金烏派的伍前輩,一手七十二路金烏刀法那可不是說笑的,是江湖中響噹噹的一方豪傑,都是亮過本事的。”
“還有那邊那位老者,便是太行山派鼎鼎大名的丘掌門,一手五行拳那可謂是打遍無敵手的存在,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兄弟你又怎會不知道咱聚仙樓呢?”
“此地人跡罕至,尋常人根本不會來此,而能來到這裡的,便都是志同道合之人,說白了,就是來交朋友的,正所謂多個朋友多條道,兄弟你既然是獨自一人前來,又有什麼可藏的呢?就當交個朋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奉這人還是有些能耐的,至少能說會道,待人接客這點做的可謂滴水不漏,不然也不會被王老太爺指派出來待客了。
見狀兩位王家長輩不由暗自點頭,心想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即便是無名之輩,應該也會掛不住面子道出底細了吧.
便是一旁圍觀的各門派也都如此作想。
聞言左手持杯滿飲杯中酒,黑衣人嘿嘿一笑,抬眸看向身側的王奉,笑道:“王兄弟,實不相瞞,我呢,確實是無門無派,要說老師呢,有,但要說出來,這酒可能就喝不成了.”
“至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確實是在鎮上聽說了這聚仙樓,好奇,所以便來看看。”
聽聞黑衣人這麼說道,王奉就更是好奇了,不止是他,便連一旁隔桌的各門各派均升起了探究之意,紛紛拿眼望來。
“哈哈哈哈哈,兄弟,你要這麼說我就更好奇了,你看,我都已經自報家門,你那老師嘛,不想說我們也不勉強,但兄弟你的名字,總得告知我吧,不然我得多吃虧?你現在知道我的名字,我卻不知道你的,一個名字罷了,有甚值當。”
持壺與黑衣人碰了碰,王奉哈哈大笑道。
幽幽看著桌上那盤花生,黑衣人兩指環著酒杯不斷摩擦,樂道:“這樣啊,經王兄弟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不厚道了,對不住。”
“小弟我叫,東丈”
“!!!!!!!!”
黑衣人此言一出,原先鼎沸的聚仙樓瞬間靜得可怕,可謂是針落可聞了,王奉在東丈兩字出口的瞬間便已驚得噗通站了起來,想是話裡的字眼太過駭人,手中的酒壺竟險些握不住掉了下來。
其實不止是他,原本還淡定坐在二樓隔廊觀望的王老太爺與王父也都彈射站了起來,目露驚恐的看向樓下那個背對他們的黑衣人。
現場,靜得可怕.
一些聽到了字眼的門派名宿也都坐之不住哐當起身,目光凝重的望向南面那個靜靜飲酒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