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蒼茫,無邊無際。一葉小舟,在風雨巨浪中飄搖。
那真的只是一葉小舟,小的,只能容下兩個人。
一黑,一白。一船頭,一船尾,中間卻好像隔著千重山,萬重水,卻又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維繫在一起。
黑衣的黑髮,狷狂邪魅,彷彿裹挾了黑夜在身,暗沉中透著張揚;白衣的銀髮,面目溫和,彷彿沐浴著春風而來,溫暖和煦中卻又隱藏著淡漠。。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沒有人知道這葉小舟從何時出現,彷彿它一直就在那裡,在風雨中飄搖著。又好像憑空出現,突然就冒了出來一般。
然而就是這樣一葉小舟,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隨著波浪起伏顛簸,甚至不止一次地險象環生,最終卻都能化險為夷,繼續在海上隨波漂流。
之所以說的漂流,是因為這小舟上面,既沒有風帆,也沒有船槳!
日升日落,日復一日。
沒有人知道這兩個男人在這小舟上漂泊了多久,偶爾有路過的大船,總會將他們當成是海難過後的倖存者,忍不住想要施以援手,結果卻總是被那黑衣黑髮的男子惡聲惡氣地拒絕:“不用!”
留下僵硬的兩個字之後,這葉小舟突然會變成離弦的箭一般,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下面託著,分波劈浪,倏然遠離,轉眼就消失在視野當中!
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在出海漁人的中間,口口相傳,有一艘載著黑白無常的小船在海上漂流,專門勾落單漁人的魂魄!
這艘無漿,無帆,無淡水,無干糧的小舟就一直在海上這麼漂流,而船上的兩個人,卻始終不曾口渴,飢餓過,好像他們不過才剛登上小船。
太陽昇起落下,月亮升起再落下,一天又一天,十天,二十天,一個月,兩個月……這一葉小舟,就好像成了大海中的永恆。
偶爾也會趕上狂風暴雨,黑衣男子手中紋路古樸的長劍,就好像定海神針一般,將這葉小舟牢牢地釘在起伏洶湧的浪尖上。
而這個時候,白衣男子的指間,便會瀰漫出一層淡薄的金色光芒,將小舟和舟內的兩個人籠罩起來,免受風雨侵襲。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臉上的神色也由開始時候的淡定,逐漸變得焦躁起來。
終於,白衣的男子忍不住開口了:“難道你就沒有絲毫印象了麼?”
黑衣男子皺起眉:“我只記得那神秘蓮花小島最後消失的地方,應該是離那要她曾經待過的聖女島不遠……”
白衣男子又問:“那你是如何進入七色蓮花當中的?”
黑衣男子有些抓狂:“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當時我甚至不知道在我背後下黑手的是誰,就被……”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含混半晌道:“總之,我從斷崖跌落之後就昏迷過去,醒過來的時候,應該是已經在你說的七色蓮花島上了。”
黑衣男子想了想,又補充道:“當時,我的眼睛受了傷,什麼都看不見。不過我也就不明白了,難道人界通往修真界的通道,就只有著一條了?”
“當然不是,”白衣男子道,“只是極北之地,空濛山中的六界連通之地,已經被你破壞,我也沒有辦法。”
黑衣男子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那還不是怪你!”
白衣男子似乎不願同對方在這個問題上爭論,徑直繞開了對方的話題,繼續道:“丫頭前世進入修真界的麒麟峰,之所以會讓她透過,是因為她的化雪禪衣滯留在了修真界,如今沒了化雪禪衣,自然也就沒有了通道。而我……”
他嘆了口氣:“不但本身所具有的真氣,就是作為護天道人的天道之力,也總會時不時受到壓制,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上你了……”
話未說完便被對面的黑衣男子打斷:“你說什麼?找上我?丫頭的事情,你憑什麼要我袖手旁觀?”
白衣男子道:“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同丫頭相遇的七色蓮花小島,現在何處?”
“我——”黑衣男子張口結舌,瞪著對面的白衣男子說不出話來。
再然後他似乎就陷入了對於往事的回憶當中,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露出一抹他自己也無法察覺的寵溺之色來。
那個時候的自己,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就如同手中的古劍一般,鋒芒外露,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那個丫頭卻是如此純真善良而美好,一點一滴地就融化了他心房外面那一層堅冰。
這本就是前世註定的緣分,只可惜……
黑衣男子的目光突然變得黯然起來,不自覺地望向對面銀髮白衣男子的懷中。
對面銀髮白衣男子的懷中,有一團金色的光芒,凝聚成一朵蓮花形狀,層層花瓣合攏,最中心,就是將他的心都牢牢牽繫的那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