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靈馨聞言,立刻就去讓人準備。
沈衣雪趁機再次提出告辭,理由是不願聽單天鷹清醒之後再說一堆感激的話,更怕到時候難以脫身。
女帝靈馨已經聽沈衣雪提過單天鷹在寶應城強留的事情,雖然面上不顯,心中卻難免不悅,此刻聽沈衣雪如是說,也就點頭應允了下來。
沈衣雪如蒙大赦,再次鄭重向靈馨辭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小鎮,再次返回桃林,準提峰消失的地方。
單天鷹自然是很快就會醒來,或者說,早在沈衣雪收起玉簡的那一刻就該清醒過來,只是,一來是沈衣雪對女帝靈馨說的那些理由,二來,沈衣雪也不想在單天鷹清醒之後,再聽到具體的,關係西漠慕容氏叛變的訊息,這才讓單天鷹多“昏迷”了一小段時間。
西漠慕容氏是天狐月瑤之子,天照大帝的後人,天照大帝又是因為她那一絲天道氣息才得以長大,一統天下,與她的淵源頗深。
而女帝靈馨自也不必多說,一世的姐妹情誼,同樣不容抹殺。
以她的身份,和之前在女帝靈馨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怕是雙方都會不遺餘力地拉攏她。可她卻是無論站在哪一方,都只能是左右為難。
所以,自從重傷歸來的單天鷹口中聽到“慕容氏叛變”這幾個字之後,沈衣雪對於女帝靈馨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聞不問,不聽不看。
女帝靈馨帶著一眾隨從,昏迷的沈衣雪和重傷的單天鷹從桃林深處走到長嶺外圍的小鎮,足足用了一天時間,而沈衣雪再返回去則不過是盞茶的工夫。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去考慮化雪禪衣的古怪之處,既然體內混沌之氣充沛,那就直接馭氣而行。
桃林依舊,鬱鬱蔥蔥,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沈衣雪也就直接從其上空飛掠而過,直接來到了遇到青黑色水墨團的地方。
準提峰依舊不在,矗立在沈衣雪面前的,仍舊是那一座陌生的山峰。沈衣雪沒有落下去,反而是懸停在半空當中,細細地打量著那座山峰。
“沈姑娘,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隨著這個聲音的突兀響起,一團氤氳流動的青色光芒緩緩從山頂的叢林當中飛出,片刻之後,就停到了沈衣雪的面前。
然後,沈衣雪就驚訝地看到,半個通身雕刻著無數神秘繁複花紋的青銅圓球飛到了她的面前。
之所以說是半個,那是因為因為這個青銅圓球的上半部分,不是青銅,而是透明的水晶,下半部分才是青銅鑄成。
青銅圓球周身的符文當中有青色的光芒流轉,比鬼霧顏色淡薄,卻也比豐都大帝,言寂,夜天縱等人的本源之力要重一些。
透過水晶沈衣雪就看到了站在裡面的褚揚承。
褚揚承周身帶血的繃帶早已不見了,換了一件灰色文士長衫,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同時也顯得他的眼睛更黑。
然而卻不是黑中帶亮,更好像墳頭被焚燒了一半的紙人眼睛,透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
即使隔著一層透明水晶,沈衣雪也仍舊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雞皮疙瘩幾乎都要冒了出來。
“沈姑娘,別來無恙?”
透明水晶應當只是阻擋半空中的罡風,不能阻隔視線,也同樣不能阻隔聲音,褚揚承的聲音淡淡,溫和有禮,彷彿之前在帳篷當中,聲音猙獰陰狠的,是另有其人。
沈衣雪的心底,浮出一絲莫名的恐懼之意,彷彿面前的人不是文質彬彬的褚揚承,而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然而她又直覺得褚揚承與準提峰以及歷劫等人的消失有關,於是也就只好強行壓下這股恐懼,穩住身形在青銅圓球五六丈遠的地方,道:“你怎麼在這裡?”
褚揚承道:“自然是等你。”
“等我?”沈衣雪一愣,隨即又道,“你不是受了‘重傷’,應該在下方的桃林當中養傷麼?如何還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你就不擔心女帝陛下四下尋找?”
褚揚承一笑:“她不會記得我是誰。”
沈衣雪又是一愣:“為何?”
然而褚揚承卻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反而是做出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來:“她周圍的每一個人,都不會記得我。不信,再見到女帝的時候,你可以去問一問她。”
知道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沈衣雪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繼續問:“那麼,準提峰去了哪裡?”
褚揚承就指了指腳下:“你是說,原本應該在這裡的那座山?”
沈衣雪道:“不錯。”
“山上還有三個人。”褚揚承又問。
“是。”沈衣雪耐心回答。
“所以,”褚揚承像是總結一般,道,“其實你更想問,那三個人去了哪裡,對麼?”
沈衣雪挑眉:“你會告訴我麼?”
褚揚承嘆了口氣,一臉惋惜:“我很想告訴你,並且最好還是再用來威脅你一下。可惜的是,我真是不知道。”
沈衣雪的心中一緊,心念電轉,急忙追問:“你想要威脅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