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歷劫還是一臉彆扭地想要離開,卻被沈衣雪死死拉住了衣袖,“拖”到了二樓的房間前。
粉蝶兒打發了客棧的夥計,這才轉身看向正在拉拉扯扯地二人,道:“這樣的天氣,客房不多,也只能暫時委屈二位了。”
對於沈衣雪與歷劫之間的小動作,他像是根本沒有看到,說完這番客套話,又朝著二人拱了拱手,徑自轉身,回了他之前訂的客房去了。
歷劫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沈衣雪一把扯進了房間之內,再一甩衣袖,將房門也帶了起來。
“丫頭!”歷劫這才找到開口說話的機會,他擰著眉頭,如壓低了聲音“這裡不是保命客棧。”
沈衣雪有些無奈:“誰告訴你這裡是保命客棧的?”
歷劫道:“可是,粉蝶兒不是說他現在為那個保命客棧做事嗎?”
“可是粉蝶兒也沒有說就要帶你我去保命客棧!你若想找保命客棧,等這件事情查清楚了,我帶你去!”沈衣雪學著他的語氣,道,“那個地方,我也去過。”
然後不等歷劫開口,她又道:“我知道你懷疑那個地方,那個地方也的確是有諸多古怪……”
“你去過?”歷劫有些意外,隨即又急急追問,“有什麼古怪?”
沈衣雪道:“我就是在那個地方結識了這個粉蝶兒。”
歷劫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沈衣雪垂下眼瞼,默然半晌:“算是前世的事吧。”
歷劫怔了一怔,突然就明白過來沈衣雪話中含義,神色間不覺浮現出一抹愧疚,隨即又變得黯然,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再追問下去。
提到前世,沈衣雪自然難免又想到至今仍舊下落不明的軒轅昰,然而在看到歷劫的神色之後,也就不忍心再問。
前世,她都已經擁有了兩個“前世”,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以至於到了現在,有些地方仍舊混亂著。
沈衣雪不是不想將所有的記憶理順,只是一想到要同時面對歷劫和軒轅昰兩個人,兩段截然不同的感情,就覺得頭皮發麻,於是就如同鴕鳥一般,選擇了逃避。
能逃避一時是一時,等逃不掉的時候,再說。
客房不大,因為外面暴雨的緣故,窗戶都關了起來,本來就有些氣悶,再加上兩個人的同時沉默,氣氛就更加地壓抑起來。
許久,歷劫走到窗前,隨手將窗戶支起來,一道淡薄的,肉眼難以察覺的真氣從掌心瀰漫,擋住了外面的風雨的同時,卻也將外面清新的空氣放了進來。
房間之內的空氣終於不再那麼憋悶,就連壓抑的氣氛也被沖淡了許多。
沈衣雪抬頭看了站在窗邊的白衣男子一眼,也走到窗邊,隨手揮出一道七彩混沌之氣。
歷劫那一道用於阻隔風雨的真氣就被了起來,瞬間疾風驟雨,猛撲而入,又在她的周身氤氳起一層淡淡的七彩光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籠罩在雨後的彩虹當中一般。
自然同樣的打在了歷劫的身上,不染纖塵的白衣上面瞬間被濺上了七八顆雨珠,然後迅速洇開。
歷劫皺了皺眉,不解地看向對面的女子,卻聽她輕嘆一聲:“那個粉蝶兒已經在懷疑你我了。”
“懷疑?懷疑什麼?”歷劫還是有些不解,“倘若你擔心,今日西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不如就先放手不管?”
沈衣雪輕輕搖頭,卻又有些無奈:“他在懷疑,你我不是普通人。”
歷劫一怔,神色微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袖上的那一小片雨漬,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從如此的狂風暴雨當中一路奔來,粉蝶兒早已成了落湯雞,而他和沈雨雪身上卻依舊乾淨清爽,恐怕是個人都會懷疑他們有問題的。
倘若不是此刻避雨投宿的人多,客棧裡的掌櫃和夥計應接不暇,只怕誰要將他和沈衣雪當做怪物了!
在神魔界,或者說天界的時間日久,隨時運轉真氣已經成為了本能,這突然換到了人界,要“假裝”一個普通人,竟然有些不習慣起來。
他這樣的滴水不侵,在天界,修真界或者妖界自然是再正常不過,可到了人界卻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
繼而又想,他是不是當真已經問完全忘記了護天道人這個身份,也忘記了這個身份的職責,甚至連一些本能地,幾乎都刻在了骨子裡的習慣,一時都忘記了。
比如在一個域界當中,就自覺地遵守這個域界相應的規則,不到萬不得已,無法收拾的地步,絕對不會動用超越這個域界承受能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