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堅持不說,就沒有絲毫的機會。”
“好,我說。”孫然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鎮上的人都說你是活閻羅,果真如此,你這樣的人,既然可以掌控死亡,想來也能讓人重獲生機吧。”
楊素笑著,沒有否認,無論大惡之人還是良善之輩,一旦掌控了生死,他便是神明。這種對生死的掌控是絕對的權力,權力不分善惡,可以輕易地讓人屈服。他自然沒有這樣的權力,但是孫然顯然認為他有,在普通人的眼中,天陰教的執事本來就是神明。
孫然看了楊素一眼,躺回了椅子裡,繼續沐浴溫暖的陽光,臉上掛著滿足。他決定不了自己的生死,至少可以讓自己活得舒適一些,還有什麼比午後的陽光更能安撫人心呢?
他換了個最舒適的姿勢,接著說,“那道人的確不是我引來的,是他自己找上門的。我少年遊歷的時候,就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了,他家住在臥龍山上,人稱臥龍先生,雖然是修仙的人,卻娶妻生子,過著隱士生活。”
“他日子過得如此逍遙,為何要下山尋事?”
“我之前也有這個疑惑,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很多年前,他女兒便失蹤了,他妻子受不了這個刺激,心性頓失,修為盡毀,憤然離世,他雖然沒有他妻子那麼慘,也時常發病,後來下山,也是為了尋找女兒。”
楊素聽了,心裡不勝噓唏,“難道他女兒的失蹤與風雨鎮上的怪事也有關聯?”
孫然愕然道,“執事大人難道不知?”
楊素情知失言了,好在這孫然也不是天陰教徒眾,否則免不了生事,“我確實不知。”
“執事大人自從領了差使之後,便受了諸多約束,也不曾走出鎮子的範圍,不知道天下事還情有可原,但要說不知道臥龍山之事,讓人難以相信。臥龍先生之所以找到此處,只因這樣的事情,也曾經發生在臥龍山上。”
“你可知道臥龍山上的詳細?”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了解詳情,得去問臥龍先生,只是臥龍先生下山行事不受約束,想來也是道術高深,執事大人未必是他的對手。”孫然瞥了楊素兩眼,顯然認為他不敢涉險,“臥龍先生很可能沒在風雨鎮,執事大人神職在身,怕是不方便行事。”
楊素是一定要找到臥龍先生的,這位神秘的道人久居紅塵,又經歷過風雨鎮這樣的變故,想來所知甚多,正好可以給楊素指明方向,免得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怎麼樣才能找到臥龍先生?”
孫然驚得跳了起來,結結巴巴說道,“這可是……禁忌……啊!”
楊素淡然一笑,臉上陰氣全無,“你一介凡人都不怕,我又有什麼可害怕的?”
“好吧。”孫然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上面刻撰著一道金色法紋,“這道符是臥龍先生給我的,他說,如果我遇到生死關頭,便血祭此符,可以救一命,其中的玄機,我一點也不懂,執事大人是修煉之人,應該可以明白吧。”他小心地將符紙遞到了楊素手中。
楊素接過符紙,端詳著白紙上劃下的金色法紋,其中確實蘊藏著道門規則,乃是精深的遁甲符,這遁甲符血祭便能成功,自然有些門道。 楊素不敢擅自行事,細究了其中的規則,瞭然之後,將自己的血滴在了金色法紋上,只見萬道金光從法紋中透了出來,完全將楊素裹住了,他的肉身在金光中慢慢虛化,很快便從孫氏的院中消失了。
街頭鬧市,道人揹著一白色包裹,手持拂塵,疾步而走,即興而歌,旁若無人,歌曰:
我本鄉野人,山高且林深。
手持清心撣,遠離煙火塵。
一朝故生變,惶惶我無本。
痛定不思痛,茫茫只求真。
這道人邊唱邊走,有些瘋癲,不一會兒,他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巷子裡,掐了一道訣,對著虛空嘆道,“世事無常,宛如夢幻,你也不必過於憂心。”
虛空裡驀然出現了一道傳送門,楊素從門中走了出來,一臉驚駭。
道人見此,微一愣神,“天陰教執事?”他戒備地取下了背後的包裹,抖開之後,包裹裡的物事如同活了一般,瞬息之間便組成了一杆古樸的長槍,槍尖上滲著玄門規則,一看就是除魔驅邪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