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可能在收回來。令人舒服一些的是我並不是天天見著二嬸子,不然見了面我都不知道說什麼。父親馱著小麥去打了面,回來是還多了半袋麥麩。母親用新打的面蒸了一鍋饅頭,那饅頭有些黑,不過吃起來挺香的,而且很勁道。
“孩他爸,我和龍去趟吳樓,你自己在家收拾收拾,還有就是咱的棉花那天說去撇撇叉也一直沒有去。你看有空去看看。”母親跟父親說。
“行,棉花撇叉早一天晚一天都行,你去吳樓捎帶把霞接來把。”父親沉思一會又跟母親說:“你看看咱哥的拖拉機有空不,有空的話咱用幾天,去東邊窯上去撿點半頭磚,把院牆稍微壘一壘。院子沒個擋著的,誰想進就進,想從院子裡走就從院子裡走,哪能行。”
母親說:“拖拉機這個時候應該有空,東邊窯上人家讓撿吧?”
“讓撿,別的村不讓,咱村的讓。他們磚窯就是蓋在咱村地上,撿個磚頭還能不讓撿啊。碰見了,說聲就可以。”說著父親問母親,“你準備從那條路去吳樓。
母親說:“從大路吧,小路也不知道好不好走。我想著從大路走,捎帶著買點東西。買點水果啥的,給俺娘買點奶粉。”
“行。”
稍微一停,推著腳踏車母親喊我:“龍,咱走。”經衚衕往北上大路,碰到村裡人,母親和人寒暄著。我在後面也不認識誰是誰,母親時不時的跟我說這是誰誰誰,叫什麼。然後我在後面,母親說是什麼,我就喊上一聲什麼。
上大路,母親騎上腳踏車,我坐在腳踏車後座上。二八大梁腳踏車後座疙疙瘩瘩,坐在上面本就咯屁股,路又坑坑窪窪走起來屁股甚是酸爽。腳踏車不用按鈴鐺,吱吱哇哇的響個不停。路上少見行人,偶爾有農用三輪車和拖拉機走過,車子走在路上哐哐的響,還不是傳出金屬的摩擦聲,甚是刺耳。路兩旁楊樹高大,倒是遮擋的整個路都在樹蔭之中。
吳樓在西窪村南面,從大路走,從鄉棉花收購站處的十字路口往南走,那是鄉里唯一一條柏油路,聯通著槐林鎮和縣城。在十字路口買些東西之後,經過果園村然後就到了吳樓。
姥姥住在村子中間,走在吳樓村子中間。母親下來了腳踏車,一路子逢人寒暄好久,這家長那家短,和你說吧他又來。跟在後面的我,看著她們彼此嘴巴一張一合到耳朵嗡嗡很無趣。進村到姥姥家沒多長的距離,愣是走了接近一個小時。到姥姥家的時候,姥姥在和三個老太太在屋子裡打牌。妹妹坐在姥姥旁邊在觀看。
姥姥住的地方是老院子,房子的牆體是用泥摻著草和成的,下面用青磚壘了幾層,靠近青磚的地方,土牆已經已經掉落了小半,牆體凹進去。姥姥他們玩的是一種塑膠製成的紙牌,和麻將差不多。
“玩牌類啊。”母親進屋打招呼。
“三妮來了,俺打完這把。”幾人看見母親說。
“恁玩唄,我也沒事。”說著母親一次給我介紹這幾位老人,這是你二姥姥,這是你三姥姥,這是你大舅媽。這麼多人,我也沒有依次去喊,看著她們撓撓後腦勺。
母親尬笑著說:“小孩子不會說話。”
“還是生,慢慢就好啦。三妮怎麼來的?”
“哦,騎車子來的。”
“從大路啊。”
“昂,從大路。現在小路也不知道好走不。”
“小路也好走,好長時間沒下雨,路上也沒泥。大路遠點。”
母親看向妹妹問她:“在你姥姥家住著好吧。”
妹妹說:“好。姥姥家住的小土屋。”
“哈哈,她沒見過,頭一次住怪稀罕的。”旁人聽妹妹這麼說符合到。“恁閨女真聽話,也不吵也不鬧,俺在這打牌,她就在旁邊看。”
“她肉,不願意動彈。”母親說。
妹妹見我來了,喊著我一起出門玩。正好解了我的尷尬。“別走遠了!”姥姥跟我們說。母親說:“沒事,玩去吧。”
姥姥門前有十幾顆棗樹,其實棗樹是種在對面院子裡的。可是那家沒有院牆,所以出了門正好在那裡玩耍。整條衚衕破落的很是厲害,這裡住的多是老人。殘磚破瓦零星的丟在各處,好多房子頂上的瓦角都已經掉落,房子頂上長著草。來老家這段時間,對村子對村子的人有了些許的認識。本就地頭不見抬頭見,可是見面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母親跟我說過,見了人家要打招呼,不然人家要說的。
舅舅沒有和姥姥住在一起,他住在吳樓村子南面。我有兩個表哥,大的在上初中,小的在開學也該上初中了。我想,我也快要上學了吧。不知道這邊學校是什麼樣子。
看到打牌的人離開了姥姥家,我和妹妹回去見母親在和姥姥說話。
“俺哥在家了吧。”
“沒有,下地了。恁家收拾好了?”
“啥叫收拾好啊,現在也有吃有喝的。”
“給恁分家了啊?”
“分了,分給俺最早蓋的堂屋,也沒有院牆。他爸爸說去撿點半頭磚壘壘院牆。俺哥哥的拖拉機他不用吧。”
“這時候拖拉機不用。分給恁屋子,也分恁地了吧?”
“分了,分給了四畝多地。”
“那就行唄。恁那麼長時間不在家,這樣也行。咱去那邊。看看你哥回來沒有。”